标题:《后汉书》 班梁列传第三十七 内容: 班超子勇梁慬何熙班超字仲升,扶风平陵人,徐令彪之少子也。 为人有大志,不修细节。 然内孝谨,居家常执勤苦,不耻劳辱。 有口辩,而涉猎书传。 永平五年,兄固被召诣校书郎,超与母随至洛阳。 家贫,常为官佣书以供养。 久劳苦,尝辍业投笔叹曰:“大丈夫无它志略,犹当效傅介子、张骞立功异域,以取封侯,安能久事笔研间乎? ”左右皆笑之。 超曰:“小子安知壮士志哉! ”其后行诣相者,曰:“祭酒,布衣诸生耳,而当封侯万里之外。 ”超问其状。 相者指曰:“生燕颔虎颈,飞而食肉,此万里侯相也。 ”久之,显宗问固:“卿弟安在? ”固对:“为官写书,受直以养老母。 ”帝乃除超为兰台令史。 后坐事免官。 十六年,奉车都尉窦固出击匈奴,以超为假司马,将兵别击伊吾,战于蒲类海,多斩首虏而还。 固以为能,遣与从事郭恂惧使西域。 超到鄯善,鄯善王广奉超礼敬甚备,后忽更疏懈。 超谓其官属曰:“宁觉广礼意薄乎? 此必有北虏使来,狐疑未知所从故也。 明者睹未萌,况已著邪。 ”乃召待胡诈之曰:“匈奴使来数日,今安在乎? ”侍胡惶恐,具服其状。 超乃闭侍胡,悉会其吏士三十六人,与共饮,酒酣,因激怒之曰:“卿曹与我俱在绝域,欲立大功,以求富贵。 今虏使到裁数日,而王广礼敬即废;如令鄯善收吾属送匈奴,骸骨长为豺狼食矣。 为之奈何? ”官属皆曰:“今在危亡之地,死生从司马。 ”超曰:“不入虎穴,不得虎子。 当今之计,独有因夜以火攻虏,使彼不知我多少,必大震怖,可殄尽也。 灭此虏,则鄯善破胆,功成事立矣。 ”众曰:“当与从事议之。 ”超怒曰:“吉凶决于今日。 从事文俗吏,闻此必恐而谋泄,死无所名,非壮士也! ”众曰:“善。 ”初夜,遂将吏士往奔虏营。 会天大风,超令十人持鼓藏虏舍后,约曰:“见火然,皆当鸣鼓大呼。 ”余人悉持兵弩夹门而伏。 超乃顺风纵火,前后鼓噪。 虏众惊乱,超手格杀三人,吏兵斩其使及从士三十余级,余众百许人悉烧死。 明日乃还告郭恂,恂大惊,既而色动。 超知其意,举手曰:“掾虽不行,班超何心独擅之乎? ”恂乃悦。 超于是召鄯善王广,以虏使首示之,一国震怖。 超晓告抚慰,遂纳子为质。 还奏于窦固,固大喜,具上超功效,并求更选使使西域,帝壮超节,诏固曰:“吏如班超,何故不遣而更选乎? 今以超为军司马,令遂前功。 ”超复受使,固欲益其兵,超曰:“愿将本所从三十余人足矣。 如有不虞,多益为累。 ”是时,于窴王广德新攻破莎车,遂雄张南道,而匈奴遣使监护其国,超既西,先至于窴。 广德礼意甚疏。 且其俗信巫。 巫言:“神怒何故欲向汉? 汉使有䯄马,急求取以祠我。 ”广德乃遣使就超请马。 超密知其状,报许之,而令巫自来取马。 有顷,巫至,超即斩其首以送广德,因辞让之。 广德素闻超在鄯善诛灭虏使,大惶恐,即攻杀匈奴使者而降超。 超重赐其王以下,因镇抚焉。 时,龟兹王建为匈奴所立,倚恃虏威,据有北道,攻破疏勒,杀其王,而立龟兹人兜题为疏勒王。 明年春,超从间道至疏勒。 去兜题所居B231橐城九十里,逆遣吏田虑先往降之。 敕虑曰:“兜题本非疏勒种,国人必不用命。 若不即降,便可执之。 ”虑既到,兜题见虑轻弱,殊无降意。 虑因其无备,遂前劫缚兜题。 左右出其不意,皆惊惧奔走。 虑驰报超,超即赴之,悉召疏勒将吏,说以龟兹无道之状,因立其故王兄子忠为王,国人大悦。 忠及官属皆请杀兜题,超不听,欲示以威信,释而遣之。 疏勒由是与龟兹结怨。 十八年,帝崩。 焉耆以中国大丧,遂攻没都护陈睦。 超孤立无援,而龟兹、姑墨数发兵攻疏勒。 超守盘橐城,与忠为首尾,士吏单少,拒守岁余。 肃宗初即位,以陈睦新没,恐超单危不能自立,下诏征超。 超发还,疏勒举国忧恐。 其都尉黎弇曰:“汉使弃我,我必复为龟兹所灭耳。 诚不忍见汉使去。 ”因以刀自刎。 超还至于窴,王侯以下皆号泣曰:“依汉使如父母,诚不可去。 ”互抱超马脚,不得行。 超恐于窴终不听其东,又欲遂本志,乃更还疏勒。 疏勒两城自超去后,复降龟兹,而与尉头连兵。 超捕斩反者,击破尉头,杀六百余人,疏勒复安。 建初三年,超率疏勒、康居、于窴、居弥兵一万人攻姑墨石城,破之,斩首七百级。 超欲因此叵平诸国,乃上疏请兵。 曰:臣窃见先帝欲开西城,故北击匈奴,西使外国,鄯善、于窴即时向化。 今拘弥、莎车、疏勒、月氏、乌孙、康居复愿归附,欲共并力破灭龟兹,平通汉道。 若得龟兹,则西域未服者百分之一耳。 臣伏自惟念,卒伍小吏,实愿从谷吉效命绝域,庶几张骞弃身旷野。 昔魏绛列国大夫,尚能和辑诸戎,况臣奉大汉之威,而无CD4B刀一割之用乎? 前世议者皆曰取三十六国,号为断匈奴右臂。 今西域诸国,自日之所入,莫不向化,大小欣欣,贡奉不绝,惟焉耆,龟兹独未服从。 臣前与官属三十六人奉使绝域,备遭艰厄。 自孤守疏勒,于今五载,胡夷情数,臣颇识之。 问其城郭大小,皆言“倚汉与依天等”。 以是效之,则葱领可通,葱领通则龟兹可伐。 今宜拜龟兹侍子白霸为其国王,以步骑数百送之,与诸国连兵,岁月之间,龟兹可禽。 以夷狄攻夷狄,计之善者也。 臣见莎车、疏勒田地肥广,草牧饶衍,不比敦煌、鄯善间也,兵可不费中国而粮食自足。 且姑墨、温宿二王,特为龟兹所置,既非其种,更相厌苦,其势必有降反。 若二国来降,则龟兹自破。 愿下臣章,参考行事。 诚有万分,死复何恨。 臣超区区,特蒙神灵,窃冀未便僵仆,目见西域平定,陛下举万年之觞,荐勋祖庙,布大喜于天下。 书奏,帝知其功可成,议欲给兵。 平陵人徐F8B5素与超同志,上疏愿奋身佐超,五年,遂以F8B5为假司马,将驰刑及义从千人就超。 先是,莎车以为汉兵不出,遂降于龟兹,而疏勒都尉番辰亦复反叛。 会徐F8B5适至,超遂与F8B5击番辰,大破之,斩首千余级,多获生口。 超既破番辰,欲进攻龟兹。 以乌孙兵强,宜历其力,乃上言:“乌孙大国,控弦十万,故武帝妻以公主,至孝宣皇帝,卒得其用。 今可遣使招慰,与共合力。 ”帝纳之。 八年,拜超为将兵长史,假鼓吹幢麾。 以徐F8B5为军司马,别遣卫侯李邑护送乌孙使者,赐大小昆弥以下锦帛。 李邑始到于窴,而值龟兹攻疏勒,恐惧不敢前,因上书陈西域之功不可成,又盛毁超拥爱妻,抱爱子,安乐外国,无内顾心。 超闻之,叹曰:“身非曾参而有三至之谗,恐见疑于当时矣。 ”遂去其妻。 帝知超忠,乃切责邑曰:“纵超拥爱妻,抱爱子,思归之士千余人,何能尽与超同心乎? ”令邑诣超受节度。 诏超:“若邑任在外者,便留与从事。 ”超即遣邑将乌孙侍子还京师。 徐F8B5谓超曰:“邑前亲毁君,欲败西域,今何不缘诏书留之,更遣它吏送侍子乎? ”超曰:“是何言之陋也! 以邑毁超,故今遣之。 内省不疚,何恤人言! 快意留之,非忠臣也。 ”  明年,复遣假司马和恭等四人将兵八百谐超,超因发疏勒、于窴兵击莎车。 莎车阴通使疏勒王忠,啖以重利,忠遂反从之,西保乌即城。 超乃更立其府丞成大为疏勒王,悉发其不反者以攻忠。 积半岁,而康居遣精兵救之,超不能下。 是时,月氏新与康居婚,相亲,超乃使使多赍锦帛遗月氏王,令晓示康居王,康居王乃罢兵,执忠以归其国,乌即城遂降于超。 后三年,忠说康居王借兵,还据损中,密与龟兹谋,遣使诈降于超。 超内知其奸而外伪许之。 忠大喜,即从轻猗诣超。 超密勒兵待之,为供张设乐,酒行,乃叱吏缚忠斩之。 因击破其众,杀七百余人,南道于是遂通。 明年,超发于窴诸国兵二万五千人,复击莎车。 而龟兹王遣左将军发温宿、姑墨、尉头合五万人求之。 超召将校及于窴王议曰:“今兵少不敌,其计莫若各散去。 于窴从是而东,长史亦于此西归,可须夜鼓声而发。 ”阴缓所得生口。 龟兹王闻之大喜,自以万骑于西界遮超,温宿王将八千骑于东界徼于窴。 超知二虏已出,密召诸部勒兵,鸡鸣驰赴莎车营,胡大惊乱奔走,追斩五千余级,大获其马畜财物。 莎车遂将,龟兹等因各退散,自是威震西域。 初,月氏尝助汉击车师有功,是岁贡奉珍宝、符拔、师子,因求汉公主。 超拒还其使,由是怨恨。 永元二年,月氏遣其副王谢将兵七万攻超。 超众少,皆大恐。 超譬军士曰:“月氏兵虽多,然数千里逾葱领来,非有运输,何足忧邪? 但当收谷坚守,彼饥穷自降,不过数十日决矣。 ”谢遂前攻超,不下,又抄掠无所得。 超度其粮将尽,必从龟兹求救,乃遣兵数百于东界要之。 谢果遣骑赍金银珠玉以赂龟兹。 超伏兵庶击,尽杀之,持其使首以示谢。 谢大惊,即遣使请罪,愿得生归。 超纵遣之。 月氏由是大震,岁奉贡献。 明年,龟兹、姑墨、温宿皆降,乃以超为都护,徐F8B5为长史。 拜白霸为龟兹王,遣司马姚光送之。 超与光共胁龟兹废其王尤利多而立白霸,使光将尤利多还诣京师。 超居龟兹它干城,徐F8B5屯疏勒。 西域唯焉耆、危须、尉犁以前没都护,怀二心,其余悉定。 六年秋,超遂发龟兹、鄯善等八国兵合七万人,及吏士贾客千四百人讨焉耆。 兵到尉犁界,而遣晓说焉耆、尉犁、危须曰:“都护来者,欲镇抚三国。 即欲改过向善,宜遣大人来迎,当赏赐王侯已下,事毕即还。 今赐王彩五百匹。 ”焉耆王广遣其左将北鞬支奉牛、酒迎超。 超诘鞬支曰:“汝虽匈奴侍子,而今秉国之权。 都护自来,王不以时迎,皆汝罪也。 ”或谓超可便杀之。 超曰:“非汝所及。 此人权重于王,今未入其国而杀之,遂令自疑,设备守险,岂得到其城下哉! ”于是赐而遣之。 广乃与大人迎超于尉犁,奉献珍物。 焉耆国有苇桥之险,广乃绝桥,不欲令汉军入国。 超更从它道厉度。 七月晦,到焉者,去城二十里,营大泽中。 广出不意,大恐,乃欲悉驱其人共入山保。 焉耆左侯元孟先尝质京师,密遣使以事告超,超即斩之,示不信用。 乃期大会诸国王,因扬声当重加赏赐,于是焉耆王广,尉犁王B02A及北革建支等三十人相率诣超。 其国相腹久等十七人惧诛,皆亡入海,而危须王亦不至。 坐定,超怒诘广曰:“危须王何故不到? 腹久等所缘逃亡? ”遂叱吏士收广、B02A等于陈睦故城斩之,传首京师。 因纵兵抄掠,斩首五千余级,获生口万五千人,马畜牛羊三十余万头,更立元孟为焉耆王。 超留焉耆半岁,尉抚之。 于是西域五十余国悉皆纳质内属焉。 明年,下诏曰:“往者匈奴独擅西域,寇盗河西,永平之末,城门昼闭。 先帝深愍边萌婴罗寇害,乃命将帅击右地,破白山,临蒲类,取车师,城郭诸国震慑响应,遂开西域,置都护。 而焉耆王舜、舜子忠独谋悖逆,恃其险隘,覆没都护,并及吏士。 先帝重元元之命,惮兵役之兴,故使军司马班超安集于窴以西。 超遂逾葱领,迄县度,出入二十二年,莫不宾从。 改立其王,而绥其人。 不动中国,不烦戎士,得远夷之和,同异俗之心,而致天诛,蠲宿耻,以报将士之仇。 《司马法》曰:'赏不逾月,欲人速睹为善之利也。 '其封超为定远侯,邑千户。 ”超自以久在绝域,年老思土。 十二年,上疏曰:“臣闻太公封齐,五世葬周,狐死首丘,代马依风。 夫周齐同在中土千里之间,况于远处绝域,小臣能无依风首丘之思哉? 蛮夷之俗,畏壮侮老。 臣超犬马齿歼,常恐年衰,奄忽僵仆,孤魂弃捐。 昔苏武留匈奴中尚十九年,今臣幸得奉节带金银护西域,如自以寿终屯部,诚无所恨,然恐后世或名臣为没西域。 臣不敢望到酒泉郡,但愿生入玉门关。 臣老病衰困,冒死瞽言,谨遣子勇随献物入塞。 及臣生在,令勇目见中土。 ”而超妹同郡曹寿妻昭亦上书请超曰:妾同产兄西域都护定远侯超,幸得以微功特蒙重赏,爵列通侯,位二千石。 天恩殊绝,诚非小臣所当被蒙。 超之始出,志捐躯命,冀立微功,以自陈效。 会陈睦之变,道路隔绝,超以一身转侧绝域,晓譬诸国,因其兵众,每有攻战,辄为先登,身被金夷,不避死亡。 赖蒙陛下神灵,且得延命沙漠,至今积三十年。 骨肉生离,不复相识。 所与相随时人士众,皆已物故。 超年最长,今且七十。 衰老被病,头发无黑,两手不仁,耳目不聪明,扶杖乃能行。 虽欲竭尽其力,以报塞天恩,迫于岁暮,犬马齿索。 蛮夷之性,悖逆侮老,而超旦暮入地,久不见代,恐开奸宄之源,生逆乱之心。 而卿大夫咸怀一切,莫肯远虑。 如有卒暴,超之气力不能从心,便为上损国家累世之功,下弃忠臣竭力之用,诚可痛也。 故超万里归诚,自陈苦急,延颈逾望,三年于今,未蒙省录。 妾窃闻古者十五受兵,六十还之,亦有休息不任职也。 缘陛下以至孝理天下,得万国之欢心,不遣小国之臣,况超得备侯伯之位,故敢触死为超求衰,丐超余年。 一得生还,复见阙庭,使国永无劳远之虑,西域无仓卒之忧,超得长蒙文王葬骨之恩,子方哀老之惠。 《诗》云:“民亦劳止,汔可小康,惠此中国,以绥四方。 ”超有书与妾生诀,恐不复相见。 妾诚伤超以壮年竭忠孝于沙漠,疲老则便捐死于旷野,诚可哀怜。 如不蒙救护,超后有一旦之变,冀幸超家得蒙赵母、卫姬先请之贷。 妾愚戆不知大义,触犯忌讳。 书奏,帝感其言,乃征超还。 超在西域三十一岁。 十四年八月至洛阳,拜为射声校尉。 超素有胸胁疾,既至,病遂加。 帝遣中黄门问疾,赐医药。 其年九月卒,年七十一。 朝廷愍惜焉,使者吊祭,赠赗甚厚。 子雄嗣。 初,超被征,以戊己校尉任尚为都护。 与超交代。 尚谓超曰:“君侯在外国三十余年,而小人猥承君后,任重虑浅,宜有以诲之。 ”超曰:“年老失智,任君数当大位,岂班超所能及哉! 必不得已,愿进愚言。 寒外吏士,本非孝子顺孙,皆以罪过徙补边屯。 而蛮夷怀鸟兽之心,难养易败。 今君性严急,水清无大鱼,察政不得下和。 宜荡佚简易,宽小过,总大纲而已。 ”超去后,尚私谓所亲曰:“我以班君当有奇策,今所言平平耳。 ”尚至数年,而西域反乱,以罪被征,如超所戒。 有三子。 长子雄,累迁屯骑校尉。 会叛羌寇三辅,诏雄将五营兵屯长安,就拜京兆尹。 雄卒,子始嗣,尚清河孝王女阴城公主。 主顺帝之姑,贵骄淫乱,与嬖人居帷中,而召始入,使伏床下。 始积怒,永建五年,遂拔刃杀主。 帝大怒,腰斩始,同产皆弃市。 超少子勇。 勇字宜僚,少有父风。 永初元年,西域反叛,以勇为军司马。 与兄雄俱出敦煌,迎都护及西域甲卒而还。 因罢都护。 后西域绝无汉吏十余年。 元初六年,敦煌太守曹宗遣长史索班将千余人屯伊吾,车师前王及鄯善王皆来降班。 后数月,北单于与车师后部遂共攻没班,进击走前王,略有北道。 鄯善王急,求救于曹宗,宗因此请出兵五千人击匈奴,报索班之耻,因复取西域。 邓太后召勇诣朝堂会议。 先是,公卿多以为宜闭玉门关,遂弃西域。 勇上议曰:  昔孝武皇帝患匈奴强盛,兼总百蛮,以逼障塞。 于是开通西域,离其党与,论者以为夺匈奴府藏,断其右臂。 遭王莽篡盗,征求无CA75,胡夷忿毒,遂以背叛。 光武中兴,未遑外事,故匈奴负强,驱率诸国。 及至永平,再攻敦煌,河西诸郡,城门昼闭。 孝明皇帝深惟庙策,乃命虎臣,出征西域,故匈奴远遁,边境得安。 及至永元,莫不内属。 会间者羌乱,西域复绝,北虏遂遣责诸国,备其逋租,高其价值,严以期会。 鄯善、车师皆怀愤怨,思乐事汉,其路无从。 前所以时有叛者,皆由牧养失宜,还为其害故也。 今曹宗徒耻于前负,欲报雪匈奴,而不寻出兵故事,未度当时之宜也。 夫要功荒外,万无一成,若兵连祸结,悔无及已。 况今府藏未充,师无后继,是示弱于远夷,暴短于海内,臣愚以为不可许也。 旧敦煌郡有营兵三百人,今宜复之,复置护西域副校尉,居于敦煌,如永元故事。 又宜遣西域长史将五百人屯楼兰,西当焉耆、龟兹径路,南强鄯善、于窴心胆,北B473匈奴,东近敦煌。 如此诚便。 尚书问勇曰:“今立副校尉,何以为便? 又置长史屯楼兰,利害云何? ”勇对曰:“昔永平之末,始通西域,初遣中郎将居郭煌,后置副校尉于车师,既为胡虏节度,又禁汉人不得有所侵扰。 故外夷归心,匈奴畏威。 今鄯善王尤还,汉人外孙,若匈奴得志,则尤还必死。 此等虽同鸟兽,亦知避害。 若出屯楼兰,足以招附其心,愚以为便。 ”长乐卫尉镡显、廷尉綦母参、司隶校尉崔据难曰:“朝廷前所以弃西域者,以其无益于中国而费难供也。 今车师已属匈奴,鄯善不可保信,一旦反复,班将能保北虏不为边害乎? ”勇对曰:“今中国置州牧者,以禁郡县奸猾盗贼也。 若州牧能保盗贼不起者,臣亦愿以要斩保匈奴之不为边害也。 今通西域则虏势必弱,虏势弱则为患微矣。 孰与归其府藏,续其断臂哉! 今置校尉以B473抚西域,设长史以招怀诸国,若弃而不立,则西域望绝。 望绝之后,屈就北虏,缘边之郡将受困害,恐河西城门必复有昼闭之儆矣。 今不廓开朝廷之德,而拘屯戍之费,若北虏遂炽,岂安边久长之策哉! ”  太尉属毛轸难曰:“今若置校尉,则西域骆驿遣使,求索无CA75,与之则费难供,不与则失其心。 一旦为匈奴所迫,当复求救,则为役大矣。 ”勇对曰:“今设以西域归匈奴,而使其恩德大汉,不为抄盗则可矣。 如其不然,则因西域租入之饶,兵马之众,以扰动缘边,是为富仇雠之财,增暴夷之势也。 置校尉者,宣威布德,以系诸国内向之心,以疑匈奴觊觎之情,而无财费耗国之虑也。 且西域之人无它求索,其来入者,不过禀食而已。 今若拒绝,势归北属,夷虏并力以寇并、凉,则中国之费不止千亿。 置之诚便。 ”于是从勇议,复郭煌郡营兵三百人,置西域副校尉居敦煌。 虽复羁縻西域,然亦未能出屯。 其后匈奴果数与车师共入寇抄,河西大被其害。 延光二年夏,复以勇为西域长史,将兵五百人出屯柳中。 明年正月,勇至楼兰,以鄯善归附,特加三绥。 而龟兹王白英犹自疑未下,勇开以恩信,白英乃率姑墨、温宿自缚诣勇降。 勇因发其兵步骑万余人到车师前王庭,击走匈奴伊蠡王于伊和谷,收得前部五千余人,于是前部始复开通。 还,屯田柳中。 四年秋,勇发敦煌、张掖、酒泉六千骑及鄯善、疏勒、车师前部兵击后部王军就,大破之。 首虏八千余人,马畜五万余头。 捕得军就及匈奴持节使者,将至索班没处斩之,以报其耻,传首京师。 永建元年,更立后部故王子加特奴为王。 勇又使别校诛斩东且弥王,亦更立其种人为王,于是车师六国悉平。 其冬,勇发诸国兵击匈奴呼衍王,呼衍王亡走,其众二万余人皆降。 捕得单于从兄,勇使加特奴手斩之,以结车师,匈奴之隙。 北单于自将万余骑入后部,至金且谷,勇使假司马曹俟驰救之。 单于引去,俊追斩其贵人骨都侯,于是呼衍王遂徙居枯梧河上。 是后车师无复虏迹,城郭皆安。 惟焉耆王元孟未降。 二年,勇上请攻元孟,于是遗敦煌太守张朗将河西四郡兵三千人配勇。 因发诸国兵四万余人,分骑为两道击之。 勇从南道,朗从北道,约期俱至焉耆。 而朗先有罪,欲徼功自赎,遂先期至爵离关,遣司马将兵前战,首虏二千余人。 元孟惧诛,逆遣使乞降,张朗径入焉耆受降而还。 元孟竟不肯面缚,惟遣子诣阙贡献。 朗遂得免诛。 勇以后期,征下狱,免。 后卒于家。 梁D454字伯威,北地弋居人也。 父讽,历州宰。 永元元年,车骑将军窦宪出征匈奴,除讽为军司马,令先赍金帛使北单于,宣国威德,其归附者万余人。 后坐失宪意,髡输武威,武威太守承旨杀之。 窦氏既灭,和帝知其为宪所诬,征D454,除为郎中。 D454有勇气,常慷慨好功名。 初为车骑将军邓鸿司马,再迁,延平元年拜西域副校尉。 D454行至河西,会西域诸国反叛,攻都护任尚于疏勒。 尚上书求救,诏D454将河西四郡羌胡五千骑驰赴之,D454未至而尚已得解。 会征尚还,以骑都尉段禧为都护,西域长史赵博为骑都尉。 禧、博守它干城。 它干城小,D454以为不可固,乃谲说龟兹王白霸,欲入共保其城,白霸许之。 吏人固谏,白霸不听,懂既入,遣将急迎禧、博,合军八九千人。 龟兹吏人并叛其王,而与温宿、姑墨数万兵反,共围城。 D454等出战,大破之。 连兵数月,胡众败走,乘胜追击,凡斩首万余级,获生口数千人,骆驼畜产数万头,龟兹乃定。 而道路尚隔。 檄书不通。 岁余,朝廷忧之。 公卿议者以为西域阻远,数有背叛,吏士屯田,其费无已。 永初元年,遂罢都护,遣骑都尉王弘发关中兵迎D454、禧、博及伊吾卢、柳中屯田吏士。 二年春,还至敦煌。 会众羌反叛,朝廷大发兵西击之,逆诏D454留为诸军援。 D454至张掖日勒。 羌诸种万余人攻亭侯,杀略吏人。 D454进兵击,大破之,乘胜追至昭武,虏遂散走,其能脱者十二三。 乃至姑臧,羌大豪三百余人诣D454降,并慰譬遣还故地,河西四郡复安。 D454受诏当屯金城,闻羌转寇三辅,迫近园陵,即引兵赴击之,转战武功美阳关。 D454临阵被创,不顾,连破走之。 尽还得所掠生口,获马畜财物甚众,羌遂奔散。 朝延嘉之,数玺书劳勉,委以西方事,令为诸军节度。 三年冬,南单于与乌桓大人俱反。 以大司农何熙行车骑将军事,中郎将宠雄为副,将羽林五校营士,及发缘边十郡兵二万余人,又辽东太守耿夔率将鲜卑种众共击之,诏D454行度辽将军事。 庞雄与耿夔共击匈奴奥鞬日逐王,破之。 单于乃自将围中郎将耿种于美稷,连战数月,攻之转急,种移檄求救。 明年正月,D454将八千余人驰往赴之,至属国故城,与匈奴左将军、乌桓大人战,破斩其渠帅,杀三千余人,虏其妻子,获财物甚众。 单于复自将七八千骑迎攻,围D454。 D454被甲奔击,所向皆破,虏遂引还虎泽。 三月,何熙军到五原曼柏,暴疾,不能进,遣庞雄与D454及耿种步骑万六千人攻虎泽。 连营稍前,卑于惶怖,遣左奥鞬日逐王诣D454乞降,D454乃大陈兵受之。 单于脱帽徒跣,面缚稽颡,纳质。 会熙卒于师,即拜D454度辽将军。 庞雄还为大鸿胪。 雄,巴郡人,有勇略,称为名将。 明年,安定、北地、上郡皆被羌寇,谷贵人流,不能自立。 诏D454发边兵迎三郡太守,使将吏人徙扶风界。 D454即遣南单于兄子优孤涂奴将兵迎之。 既还,D454以涂奴接其家属有劳,辄授以羌侯印绶,坐专擅,征下狱,抵罪。 明年,校书郎马融上书讼D454与护羌校尉庞参,有诏原刑。 语在《庞参传》。 会叛羌寇三辅,关中盗贼起,拜D454谒者,将兵击之。 至胡县,病卒。 何熙字孟孙,陈国人。 少有大志。 永元中,为谒者。 身长八尺五寸,善为威容,赞拜殿中,音动左右。 和帝伟之,擢为御史中丞,历司隶校尉、大司农。 及在军临殁,遗言薄葬。 三子:临、瑾、阜。 临、瑾并有政能。 阜俊才早没。 临子衡,为尚书,以正直称,坐讼李膺等下狱,免官,废于家。 论曰:时政平则文德用,而武略之士无所奋其力能,故汉世有发愤张胆、争膏身于夷狄,以要功名,多矣。 祭肜、耿秉启匈奴之权,班超、梁D454奋西域之略,卒能成功立名,享受爵位,荐功祖庙,勒勋于后,亦一时之志土也。 赞曰:定远慷慨,专功西遐。 坦步葱、雪,咫尺龙沙。 D454亦抗愤,勇乃负荷。 发布时间:2024-09-15 10:03:35 来源:好再来网 链接:https://www.mknn.cn/guji/100745.html