标题:《梁书》 卷第一十列传第四 萧颖达 夏侯详 蔡道恭 杨公则 邓元起 内容: 萧颖达,兰陵兰陵人,齐光禄大夫赤斧第五子也。 少好勇使气,起家冠军。 兄颖胄,齐建武末行荆州事,颖达亦为西中郎外兵参军,俱在西府。 齐季多难,颇不自安。 会东昏遣辅国将军刘山阳为巴西太守,道过荆州,密敕颖胄袭雍州。 时高祖已为备矣。 仍遣颖胄亲人王天虎以书疑之。 山阳至,果不敢入城。 颖胄计无所出,夜遣钱塘人朱景思呼西中郎城局参军席阐文、谘议参军柳忱闭斋定议。 阐文曰:“萧雍州蓄养士马,非复一日,江陵素畏襄阳人,人众又不敌,取之必不可制,制之,岁寒复不为朝廷所容。 今若杀山阳,与雍州举事,立天子以令诸侯,则霸业成矣。 山阳持疑不进,是不信我。 今斩送天虎,则彼疑可释。 至而图之,罔不济矣。 ”忱亦劝焉。 颖达曰:“善。 ”及天明,颖胄谓天虎曰:“卿与刘辅国相识,今不得不借卿头。 ”乃斩天虎以示山阳。 山阳大喜,轻将步骑数百到州。 阐文勒兵待于门,山阳车逾限而门阖,因执斩之,传首高祖。 且以奉南康王之议来告,高祖许焉。 和帝即位,以颖胄为假节、侍中、尚书令、领吏部尚书、都督行留诸军事、镇军将军、荆州刺史,留卫西朝。 以颖达为冠军将军。 及杨公则等率师随高祖,高祖围郢城,颖达会军于汉口,与王茂、曹景宗等攻郢城,陷之。 随高祖平江州。 高祖进江州,使与曹景宗先率马步进趋江宁,破东昏将李居士,又下东城。 初,义师之起也,巴东太守萧惠训子𪻺、巴西太守鲁休烈弗从,举兵侵荆州,败辅国将军任漾之于硖口,破大将军刘孝庆于上明,颖胄遣军拒之;而高祖已平江、郢,图建康。 颖胄自以职居上将,不能拒制𪻺等,忧愧不乐,发疾数日而卒。 州中秘之,使似其书者假为教命。 及𪻺等闻建康将平,众惧而溃,乃始发丧,和帝赠颖胄丞相。 义师初,颖达弟颖孚自京师出亡,庐陵人循景智潜引与南归,至庐陵,景智及宗人灵祐为起兵,得数百人,屯西昌药山湖。 颖达闻之,假颖孚节、督庐陵豫章临川南康安成五郡军事、冠军将军、庐陵内史。 颖孚率灵祐等进据西昌,东昏遣安西太守刘希祖自南江入湖拒之。 颖孚不能自立,以其兵由建安复奔长沙,希祖追之,颖孚缘山逾嶂,仅而获免。 在道绝粮,后因食过饱而卒。 建康城平,高祖以颖达为前将军、丹阳尹。 上受禅,诏曰:“念功惟德,列代所同,追远怀人,弥与事笃。 齐故侍中、丞相、尚书令颖胄,风格峻远,器珝深邵,清猷盛业,问望斯归。 缔构义始,肇基王迹,契阔屯夷,载形心事。 朕膺天改物,光宅区宇,望岱观河,永言号恸。 可封巴东郡开国公,食邑三千户,本官如故。 ”赠颖孚右卫将军。 加颖达散骑常侍,以公事免。 及大论功赏,封颖达吴昌县侯,邑千五百户。 寻为侍中,改封作唐侯,县邑如故。 迁征虏将军、太子左卫率。 御史中丞任昉奏曰:臣闻贫观所取,穷视不为。 在于布衣穷居,介然之行,尚可以激贪历俗,惇此薄夫;况乎伐冰之家,争鸡豚之利;衣绣之士,受贾人之服。 风闻征虏将军臣萧颖达启乞鱼军税,辄摄颖达宅督彭难当到台辨问。 列称‘寻生鱼典税,先本是邓僧琰启乞,限讫今年五月十四日。 主人颖达,于时谓非新立,仍启乞接代僧琰,即蒙降许登税,与史法论一年收直五十万。 ’如其列状,则与风闻符同,颖达即主。 臣谨案:征虏将军、太子左卫率、作唐县开国侯臣颖达,备位大臣,预闻执宪,私谒亟陈,至公寂寞。 屠中之志,异乎鲍肆之求;鱼飧之资,不俟潜有之数。 遂复申兹文二,追彼十一,风体若兹,准绳斯在! 陛下弘惜勋良,每为曲法;臣当官执宪,敢不直绳。 臣等参议,请以见事免颖达所居官,以侯还第。 有诏原之。 转散骑常侍、左卫将军。 俄复为侍中,卫尉卿。 出为信威将军、豫章内史,加秩中二千石。 治任威猛,郡人畏之。 迁使持节、都督江州诸军事、江州刺史,将军如故。 顷之,征为通直散骑常侍、右骁骑将军。 既处优闲,尤恣声色,饮酒过度,颇以此伤生。 九年,迁信威将军、右卫将军。 是岁卒,年三十四。 车驾临哭,给东园秘器,朝服一具,衣一袭,钱二十万,布二百匹。 追赠侍中、中卫将军,鼓吹一部。 谥曰康。 子敏嗣。 颖胄子靡,袭巴东公,位至中书郎,早卒。 夏侯详,字叔业,谯郡人也。 年十六,遭父艰,居丧哀毁。 三年庐于墓,尝有雀三足,飞来集其庐户,众咸异焉。 服阕,刺史殷琰召补主簿。 宋泰始初,琰举豫州叛,宋明帝遣辅国将军刘勔讨之,攻守连月,人情危惧,将请救于魏。 详说琰曰:“今日之举,本效忠节;若社稷有奉,便归身朝廷,何可屈身北面异域。 且今魏氏之卒,近在淮次,一军未测去就,惧有异图。 今若遣使归款,必厚相慰纳,岂止免罪而已。 若谓不然,请充一介。 ”琰许之。 详见勔曰:“将军严围峭垒,矢刃如霜,城内愚徒,实同困兽,士庶惧诛,咸欲投魏。 仆所以逾城归德,敢布腹心。 愿将军弘旷荡之恩,垂霈然之惠,解围退舍,则皆相率而至矣。 ”勔许之。 详曰:“审尔,当如君言,而详请反命。 ”勔遣到城下,详呼城中人,语以勔辞,即日琰及众俱出,一州以全。 勔为刺史,又补主簿。 顷之,为新汲令,治有异绩,刺史段佛荣班下境内,为属城表。 转治中从事史,仍迁别驾。 历事八将,州部称之。 齐明帝为刺史,雅相器遇。 及辅政,招令出都,将大用之。 每引详及乡人裴叔业日夜与语,详辄末略不酬。 帝以问叔业,叔业告详。 详曰:“不为福始,不为祸先。 ”由此微有忤。 出为征虏长史、义阳太守。 顷之、建安戍为魏所围,仍以详为建安戍主,带边城、新蔡二郡太守,并督光城、弋阳、汝阴三郡众赴之。 详至建安,魏军引退。 先是,魏又于淮上置荆亭戍,常为寇掠,累攻不能御,详率锐卒攻之,贼众大溃,皆弃城奔走。 建武末,征为游击将军,出为南中郎司马、南新蔡太守。 齐南康王为荆州,迁西中郎司马、新兴太守,便道先到江阳。 时始安王遥光称兵京邑,南康王长史萧颖胄并未至,中兵参军刘山阳先在州,山阳副潘绍欲谋作乱,详伪呼绍议事,即于城门斩之,州府乃安。 迁司州刺史,辞不之职。 高祖义兵起,详与颖胄同创大举。 西台建,以详为中领军,加散骑常侍、南郡太守。 凡军国大事,颖胄多决于详。 及高祖围郢城未下,颖胄遣卫尉席阐文如高祖军。 详献议曰:“穷壁易守,攻取势难;顿甲坚城,兵家所忌。 诚宜大弘经略,询纳群言。 军主以下至于匹夫,皆令献其所见,尽其所怀,择善而从,选能而用,不以人废言,不以多罔寡。 又须量我众力,度贼樵粮,窥彼人情,权其形势。 若使贼人众而食少,故宜计日而守之;食多而力寡,故宜悉众而攻之。 若使粮力俱足,非攻守所屈,便宜散金宝,纵反间,使彼智者不用,愚者怀猜,此魏武之所以定大业也。 若三事未可,宜思变通,观于人情,计我粮谷。 若德之所感,万里同符,仁之所怀,远迩归义,金帛素积,粮运又充,乃可以列围宽守,引以岁月,此王剪之所以克楚也。 若围之不卒降,攻之未可下,间道不能行,金粟无人积,天下非一家,人情难可豫,此则宜更思变计矣。 变计之道,实资英断,此之深要,难以纸宣,辄布言于席卫尉,特愿垂采。 ”高祖嘉纳焉。 顷之,颖胄卒。 时高祖弟始兴王憺留守襄阳,详乃遣使迎憺,共参军国。 和帝加详禁兵,出入殿省,固辞不受。 迁侍中、尚书右仆射。 寻授使持节、抚军将军、荆州刺史。 详又固让于憺。 天监元年,征为侍中、车骑将军,论功封宁都县侯,邑二千户。 详累辞让,至于恳切,乃更授右光禄大夫,侍中如故。 给亲信二十人,改封豊城县公,邑如故。 二年,抗表致仕,诏解侍中,进特进。 三年,迁使持节、散骑常侍、车骑将军、湘州刺史。 详善吏事,在州四载,为百姓所称。 州城南临水有峻峰,旧老相传,云“刺史登此山辄被代。 ”因是历政莫敢至。 详于其地起台榭,延僚属,以表损挹之志。 六年,征为侍中、右光禄大夫,给亲信二十人,未至,授尚书左仆射、金紫光禄大夫,侍中如故。 道病卒,时年七十四,上为素服举哀,赠右光禄。 先是,荆府城局参军吉士瞻役万人浚仗库防火池,得金革带钩,隐起雕镂甚精巧,篆文曰“锡尔金钩,既公且侯”。 士瞻,详兄女婿也。 女窃以与详,详喜佩之,期岁而贵矣。 蔡道恭,字怀俭,南阳冠军人也。 父郡,宋益州刺史。 道恭少宽厚有大量。 齐文帝为雍州,召补主簿,仍除员外散骑常侍。 后累有战功,迁越骑校尉、后军将军。 建武末,出为辅国司马、汝南令。 齐南康王为荆州,荐为西中郎中兵参军,加辅国将军。 义兵起,萧颖胄以道恭旧将,素著威略,专相委任,迁冠军将军、西中郎谘议参军,仍转司马。 中兴元年,和帝即位,迁右卫将军。 巴西太守鲁休烈等自巴、蜀连兵寇上明,以道恭持节、督西讨诸军事。 次土台,与贼合战,道恭潜以奇兵出其后,一战大破之,休烈等降于军门。 以功迁中领军,固辞不受,出为使持节、右将军、司州刺史。 天监初,论功封汉寿县伯,邑七百户,进号平北将军。 三年,魏围司州,时城中众不满五千人,食裁支半岁,魏军攻之,昼夜不息,道恭随方抗御,皆应手摧却。 魏乃作大车载土,四面俱前,欲以填緌,道恭辄于緌内列艨冲斗舰以待之,魏人不得进。 又潜作伏道以决緌水,道恭载土犭屯塞之。 相持百余日,前后斩获不可胜计。 魏大造梯冲,攻围日急,道恭于城内作土山,厚二十余丈;多作大槊,长二丈五尺,施长刃,使壮士刺魏人登城者。 魏军甚惮之,将退。 会道恭疾笃,乃呼兄子僧勰、从弟录恩及诸将帅谓曰:“吾受国厚恩,不能破灭寇贼,今所苦转笃,势不支久,汝等当以死固节,无令吾没有遗恨。 ”又令取所持节谓僧勰曰:“禀命出疆,凭此而已;即不得奉以还朝,方欲携之同逝,可与棺柩相随。 ”众皆流涕。 其年五月卒。 魏知道恭死,攻之转急。 先是,朝廷遣郢州刺史曹景宗率众赴援,景宗到凿岘,顿兵不前。 至八月,城内粮尽,乃陷。 诏曰:“持节、都督司州诸军事、平北将军、司州刺史、汉寿县开国伯道恭器干详审,才志通烈。 王业肇构,致力陕西。 受任边垂,效彰所莅。 寇贼凭陵,竭诚守御,奇谋间出,捷书日至。 不幸抱疾,奄至殒丧,遗略所固,得移气朔。 自非徇国忘已,忠果并至,何能身没守存,穷而后屈。 言念伤悼,特兼常怀,追荣加等。 抑有恒数。 可赠镇西将军,使持节、都督、刺史、伯如故,并寻购丧榇,随宜资给。 ”八年,魏许还道恭丧,其家以女乐易之,葬襄阳。 子澹嗣,卒于河东太守。 孙固早卒,国除。 杨公则,字君翼,天水西县人也。 父仲怀,宋泰始初为豫州刺史殷琰将。 琰叛,辅国将军刘勔讨琰,仲怀力战,死于横塘。 公则随父在军,年未弱冠,冒阵抱尸号哭,气绝良久,勔命还仲怀首。 公则殓毕,徒步负丧归乡里,由此著名。 历官员外散骑侍郎。 梁州刺史范柏年板为宋熙太守、领白马戍主。 氐贼李乌奴作乱,攻白马,公则固守经时,矢尽粮竭,陷于寇,抗声骂贼。 乌奴壮之,更厚待焉,要与同事。 公则伪许而图之,谋泄,单马逃归。 梁州刺史王玄邈以事表闻,齐高帝下诏褒美。 除晋寿太守,在任清洁自守。 永明中,为镇北长流参军。 迁扶风太守,母忧去官。 雍州刺史陈显达起为宁朔将军。 复领太守。 顷之,荆州刺史巴东王子响构乱,公则率师进讨。 事平,迁武宁太守。 在郡七年,资无担石,百姓便之。 入为前军将军。 南康王为荆州,复为西中郎中兵参军。 领军将军萧颖胃协同义举,以公则为辅国将军、领西中郎谘议参军,中兵如故,率众东下。 时湘州行事张宝积发兵自守,未知所附,公则军及巴陵,仍回师南讨。 军次白沙,宝积惧,释甲以俟焉。 公则到,抚纳之,湘境遂定。 和帝即位,授持节、都督湘州诸军事、湘州刺史。 高祖勒众军次于沔口,鲁山城主孙乐祖、郢州刺史张冲各据城未下,公则率湘府之众会于夏口。 时荆州诸军受公则节度,虽萧颖达宗室之贵亦隶焉。 累进征虏将军、左卫将军,持节、刺史如故。 郢城平,高祖命众军即日俱下,公则受命先驱,径掩柴桑。 江州既定,连旌东下,直造京邑。 公则号令严明,秋毫不犯,所在莫不赖焉。 大军至新林,公则自越城移屯领军府垒北楼,与南掖门相对,尝登楼望战。 城中遥见麾盖,纵神锋弩射之,矢贯胡床,左右皆失色。 公则曰:“几中吾脚。 ”谈笑如初。 东昏夜选勇士攻公则栅,军中惊扰,公则坚卧不起,徐命击之,东昏军乃退。 公则所领多湘溪人,性怯懦,城内轻之,以为易与,每出荡,辄先犯公则垒。 公则奖厉军士,克获更多。 及平,城内出者或被剥夺,公则亲率麾下,列阵东掖门,卫送公卿士庶,故出者多由公则营焉。 进号左将军,持节、刺史如故,还镇南蕃。 初,公则东下,湘部诸郡多未宾从,及公则还州,然后诸屯聚并散。 天监元年,进号平南将军,封宁都县侯,邑一千五百户。 湘州寇乱累年,民多流散,公则轻刑薄敛,顷之,户口充复。 为政虽无威严,然保己廉慎,为吏民所悦。 湘俗单家以赂求州职,公则至,悉断之,所辟引皆州郡著姓,高祖班下诸州以为法。 四年,征中护军。 代至,乘二舸便发,赆送一无所取。 仍迁卫尉卿,加散骑常侍。 时朝廷始议北伐,以公则威名素著,至京师,诏假节先屯洛口。 公则受命遘疾,谓亲人曰:“昔廉颇、马援以年老见遗,犹自力请用。 今国家不以吾朽懦,任以前驱,方于古人,见知重矣。 虽临途疾苦,岂可僶俛辞事。 马革还葬,此吾志也。 ”遂强起登舟。 至洛口,寿春士女归降者数千户。 魏、豫州刺史薛恭度遣长史石荣前锋接战,即斩石荣,逐北至寿春,去城数十里乃反。 疾卒于师,时年六十一。 高祖深痛惜之,即日举哀,赠车骑将军,给鼓吹一部。 谥曰烈。 公则为人敦厚慈爱,居家笃睦,视兄子过于其子,家财悉委焉。 性好学,虽居军旅,手不辍卷,士大夫以此称之。 子膘嗣,有罪国除。 高祖以公则勋臣,特诏听庶长子朓嗣。 朓固让,历年乃受。 邓元起,字仲居,南郡当阳人也。 少有胆干,膂力过人。 性任侠,好赈施,乡里年少多附之。 起家州辟议曹从事史,转奉朝请。 雍州刺史萧缅板为槐里令。 迁弘农太守、平西军事。 时西阳马荣率众缘江寇抄,商旅断绝,刺史萧遥欣使元起率众讨平之。 迁武宁太守。 永元末,魏军逼义阳,元起自郡援焉。 蛮帅田孔明附于魏,自号郢州刺史,寇掠三关,规袭夏口,元起率锐卒攻之,旬月之间,频陷六城,斩获万计,余党悉皆散走。 仍戍三关。 郢州刺史张冲督河北军事,元起累与冲书,求旋军。 冲报书曰:“足下在彼,吾在此,表里之势,所谓金城汤池;一旦舍去,则荆棘生焉。 ”乃表元起为平南中兵参军事。 自是每战必捷,勇冠当时,敢死之士乐为用命者万有余人。 义师起,萧颖胄与书招之。 张冲待元起素厚,众皆惧冲;及书至,元起部曲多劝其还郢。 元起大言于众曰:“朝廷暴虐,诛戮宰臣,群小用命,衣冠道尽。 荆、雍二州同举大事,何患不克。 且我老母在西,岂容背本。 若事不成,政受戮昏朝,幸免不孝之罪。 ”即日治严上道。 至江陵,为西中郎中兵参军,加冠军将军,率众与高祖会于夏口。 高祖命王茂、曹景宗及元起等围城,结垒九里,张冲屡战,辄大败,乃婴城固守。 和帝即位,授假节、冠军将军、平越中郎将、广州刺史,迁给事黄门侍郎,移镇南堂西渚。 中兴元年七月,郢城降,以本号为益州刺史,仍为前军,先定寻阳。 及大军进至京邑,元起筑垒于建阳门,与王茂、曹景宗等合长围,身当锋镝。 建康城平,进号征虏将军。 天监初,封当阳县侯,邑一千二百户。 又进号左将军,刺史如故,始述职焉。 初,义师之起,益州刺史刘季连持两端;及闻元起将至,遂发兵拒守。 语在《季连传》。 元起至巴西,巴西太守朱士略开门以待。 先时蜀人多逃亡,至是出投元起,皆称起义应朝廷,师人新故三万余。 元起在道久,军粮乏绝。 或说之曰:“蜀土政慢,民多诈疾,若俭巴西一郡籍注,困而罚之,所获必厚。 ”元起然之。 涪令李膺谏曰:“使君前有严敌,后无继援,山民始附,于我观德,若纠以刻薄,民必不堪,众心一离,虽悔无及,何必起疾,可以济师。 膺请出图之,不患资粮不足也。 ”元起曰:“善,一以委卿。 ”膺退,率富民上军资米,俄得三万斛。 元起先遣将王元宗等,破季连将李奉伯于新巴,齐晚盛于赤水,众进屯西平。 季连始婴城自守。 晚盛又破元起将鲁方达于斛石,士卒死者千余人,师众咸惧,元起乃自率兵稍进至蒋桥,去成都二十里,留辎重于郫。 季连复遣奉伯、晚盛二千人,间道袭郫,陷之,军备尽没。 元起遣鲁方达之众救之,败而反,遂不能克。 元起舍郫,迳围州城,栅其三面而堑焉。 元起出巡视围栅,季连使精勇掩之,将至麾下,元起下舆持楯叱之,众辟易不敢进。 时益部兵乱日久,民废耕农,内外苦饥,人多相食,道路断绝,季连计穷。 会明年,高祖使赦季连罪,许之降。 季连即日开城纳元起,元起送季连于京师。 城开,郫乃降。 斩奉伯、晚盛。 高祖论平蜀勋,复元起号平西将军,增封八百户,并前二千户。 元起以乡人庾黔娄为录事参军,又得荆州刺史萧遥欣故客蒋光济,并厚待之,任以州事。 黔娄甚清洁,光济多计谋,并劝为善政。 元起之克季连也,城内财宝无所私,勤恤民事,口不论财色。 性本能饮酒,至一斛不乱,及是绝之。 蜀土翕然称之。 元起舅子梁矜孙性轻脱,与黔娄志行不同,乃言于元起曰:“城中称有三刺史,节下何以堪之! ”元起由此疏黔屡、光济,而治迹稍损。 在州二年,以母老乞归供养,诏许焉。 征为右卫将军,以西昌侯萧渊藻代之。 是时,梁州长史夏侯道迁以南郑叛,引魏人,白马戍主尹天宝驰使报蜀,魏将王景胤、孔陵寇东西晋寿,并遣告急,众劝元起急救之。 元起曰:“朝廷万里,军不卒至,若寇贼侵淫,方须扑讨,董督之任,非我而谁? 何事匆匆便救。 ”黔娄等苦谏之,皆不从。 高祖亦假元起节,都督征讨诸军事,救汉中。 比至,魏已攻陷两晋寿。 渊藻将至。 元起颇营还装,粮储器械,略无遗者。 渊藻入城,甚怨望之,因表其逗留不忧军事。 收付州狱,于狱自缢,时年四十八。 有司追劾削爵土,诏减邑之半,乃更封松滋县侯,邑千户。 初,元起在荆州,刺史随王板元起为从事,别驾庾荜坚执不可,元起恨之。 大军既至京师,荜在城内,甚惧。 及城平,元起先遣迎荜,语人曰:“庾别驾若为乱兵所杀,我无以自明。 ”因厚遣之。 少时又赏至其西沮田舍,有沙门造之乞,元起问田人曰:“有稻几何? ”对曰:“二十斛。 ”元起悉以施之。 时人称其有大度。 元起初为益州,过江陵迎其母,母事道,方居馆,不肯出。 元起拜请同行。 母曰:“贫贱家儿忽得富贵,讵可久保,我宁死不能与汝共入祸败。 ”元起之至巴东,闻蜀乱,使蒋光济筮之,遇《蹇》,喟然叹曰:“吾岂邓艾而及此乎。 ”后果如筮。 子铿嗣。 陈吏部尚书姚察曰:永元之末,荆州方未有衅,萧颖胄悉全楚之兵,首应义举。 岂天之所启,人惎之谋? 不然,何其响附之决也? 颖达叔侄庆流后嗣,夏侯、杨、邓咸享隆名,盛矣! 详之谨厚,杨、蔡廉节,君子有取焉。 发布时间:2024-11-10 10:23:38 来源:好再来网 链接:https://www.mknn.cn/guji/101197.html