标题:《宋史》 列传第一百八十 内容: ○杨栋姚希得包恢常挺陈宗礼常家铉翁李庭芝杨栋,字元极,眉州青城人。 绍定二年进士第二。 授签书剑南西川节度判官厅公事。 未上,丁母忧。 服除,迁荆南制置司,改辟西川,入为太学正。 丁父忧,服除,召试授秘书省正字兼吴益王府教授,迁校书郎、枢密院编修官。 入对,言:“飞蝗蔽天,愿陛下始终一德,庶几感格天心,消弭灾咎。 ”又言:“迩来中外之臣,如主兵理财,听其言无非可用,迹其实类皆欺诬,上下相蒙,无一可信。 陛下先之以至诚,而后天下之事可为也。 ”又言:“祖宗立国,不恃兵财法,惟恃民心固结而已。 愿陛下常存忠厚之意,勿用峻急之人。 ”理宗悦,以臣僚言奉祠。 起知兴化军。 孔子之裔有居氵亟头镇者,栋为建庙辟田,训其子弟。 迁福建提点刑狱,寻加直秘阁兼权知福州,兼本路安抚使,迁都官郎官,又迁左司郎官,寻为右司郎官兼玉牒所检讨官,除宗正少卿。 进对,帝曰:“止是正心修身之说乎? ”栋对曰:“臣所学三十年,止此一说。 用之事亲取友,用之治凋郡、察冤狱,至为简易。 ”时有女冠出入宫禁,颇通请谒,外廷多有以为言者。 栋上疏曰:“陛下何惜一女冠,天下所侧目而不亟去之乎? ”帝不谓然。 栋曰:“此人密交小人,甚可虑也。 ”又言:“京、襄、两淮、四川残破郡县之吏,多是兵将权摄,科取无艺,其民可矜,非陛下哀之,谁实哀之。 ”帝从之。 迁太常少卿、起居郎,差知滁州,以殿中侍御史周坦论罢。 起直龙图阁、知建宁府,不拜。 提举千秋鸿禧观,迁起居郎兼权侍左侍郎、崇政殿说书,继迁吏部侍郎兼同修国史、实录院同修撰兼侍读,以集英殿修撰兼中书舍人兼侍讲,出知太平州,以右补阙萧泰来论罢,依旧职提举太平兴国宫。 起知婺州。 召奏事,以旧职奉祠。 度宗立为太子,帝亲擢栋太子詹事。 迁工部侍郎,仍为詹事兼同修国史、实录院同修撰兼中书舍人,兼直学士院,权刑部尚书兼国子祭洒,迁礼部尚书,加端明殿学士、同签书枢密院事兼太子宾客,进同知枢密院事兼权参知政事,拜参知政事。 台州守王华甫建上蔡书院,言于朝,乞栋为山主,诏从之。 因卜居于台。 寻授资政殿学士、知建宁府,不拜。 以旧职提举洞霄宫,复依旧职知庆元府、沿海制置使。 以监察御史胡用虎言罢,仍奉祠。 加观文殿学士知庆元府、沿海制置使,又不拜,仍奉祠。 乃以资政殿大学士充万寿观使。 卒,遗表上,帝辍朝,特赠少保。 栋之学本诸周、程氏,负海内重望。 方贾似道入相,登用故老,列之从官,栋亦预焉。 及彗星见,栋乃言蚩尤旗,非彗也,故为世所少云。 或谓栋姑为是言,阴告于帝,谋逐似道,似道觉之,遂蒙疑而去。 所著有《崇道集》、《平舟文集》。 姚希得,字逢原,一字叔刚,潼川人,嘉定十六年进士。 授小溪主簿,待次三年,朝夕讨论《六经》、诸子百家之言。 调盘石令。 会蜀有兵难,军需调度不扰而集,更调嘉定府司理参军。 改知蒲江县。 巨室挟势,邑号难治。 希得绥强扶弱,声闻著闻。 同知枢密院事游似以希得名闻,召审察,迁行在都进奏院,通判太平州,改福州,徒步至候官,吏不知为通判也。 召为国子监丞,迁太府寺丞,时暂书拟金部文字兼沂靖王府教授。 时帝斥逐权奸,收召名德,举朝相庆。 希得以为外观形状,似若清明之朝;内察脉息,有类危亡之证。 乃上疏言:“尧、舜、三代之时,无危亡之事,而常喜危亡之言;秦、汉以来,多危亡之事,而常讳危亡之言。 夫危亡之事不可有,而危亡之言不可亡。 后世人主乃履危如履坦,讳言如讳病。 ”又言:“君子非不收召,而意向犹未调一;小人非不斥逐,而根株犹未痛断。 大权若操握,而不能无旁蹊曲迳之疑;大势若更张,而未见有长治久安之道。 廷臣之所讽谏,封囊之所奏陈,非不激切,而陛下固不之罪,亦不之行。 自古甘蹈危亡之机,非独暗主,而明君亦有焉,此臣之所甚惧。 朝廷者,万化之所自出也,实根于人君之一心。 夫何大明当天,犹有可议者? 内小学之建,人皆知陛下有意建储也。 然岁月逾迈,未睹施行,人心危疑,无所系属。 秦、汉而下,嗣不蚤定,事出仓卒,或宫闱出令,或宦寺主谋,或奸臣首议,此皆足以危人之国也。 陛下何惮而不蚤定大计? 邸第之盛,人皆知笃于亲爱也。 然依冯者众,轻视王法,请托之行,捷于影响。 杨干,晋侯弟也,乱行于曲梁,而魏绛戮其仆,晋侯始怒而终悔,晋卒以霸。 平原君,赵王弟也,不出租税,而赵奢刑其用事者,赵王贤而用之,赵卒以强。 皆足以兴人之国也。 陛下何为而不少伸国法? 今女冠者流,众所指目;近珰小臣,时窃威福。 此皆陛下之心乍明乍晦之所致,岂不谓之危乎? 国有善类,犹人有元气,善类一败一消,元气一病一衰。 善类能几,岂堪数消,沙极则国随之矣。 陛下明于知人,公于用人,固无权奸再用之意。 然道路之人往往窃议,此元祐、绍圣将分之机也。 祸根犹伏而未去,不几于安其危乎? ”帝改容曰:“朕决不用史嵩之。 ”迁知大宗正丞兼权金部郎官。 李韶以病告,十上疏欲去。 希得言:“韶有德望,虽以病告,曷若留奉内祠,侍经幄,亦足为朝廷重。 ”又言:“财用困竭,民生憔悴,移此不急之费,以实军储,以厚民生,敬天莫大于此,岂在崇大宫宇,庄严设像哉! ”又条救钱楮三策,请置惠民局,帝皆以为可行。 进秘书丞,寻迁著作郎,授江西提举常平。 役法久坏,临川富室有赂吏求免者,希得竟罪之。 遂提点刑狱,加直秘阁。 未几,加度支员外郎,寻直宝章阁,移治赣州。 盗有伪号“崔太尉”者,据石壁,连结数郡;刘老龙等聚众焚掠,一方绎骚。 希得指授方略,不五旬平之。 以直宝谟阁、广西转运判官兼权静江府。 寻授直徽猷阁、知静江府、主管广西经略安抚司公事兼转运判官。 母丧,免。 召为秘书少监兼中书门下省检正诸房公事。 入对,言君子小人邪正之辩,且曰:“君子犯颜敢谏,拂陛下之意,退甘家食,此乃为国计,非为身计也。 小人自植朋党,挤排正人,甘言佞语,一切顺陛下之意,遂取陛下官爵,此乃为身计,非为国计也。 ”迁宗正少卿兼国史编修、实录检讨兼权给事中,兼权刑部侍郎、同修国史、实录院同修撰。 时西方用兵,有为嵩之复出计者,谓非此人不能办。 帝有意再用,知希得必执之,出旨谕意,希得毅然具疏密奏,不报。 又缴邓泳予祠之命。 右正言邵泽、监察御史吴衍、殿中侍御史朱熠相继论罢。 久之,以集英殿修撰提点千秋鸿禧观。 未几,依旧职两淮宣抚使司判官,俄加宝谟阁待制,移京西、湖南北、四川。 诏叙复元官。 护江陵有功,召为户部侍郎。 帝曰:“姚希得才望可为阃帅。 ”乃进焕章阁待制、知庆元府、沿海制置使,继升敷文阁待制。 诏增沿海舟师,希得为之广募水军,造战舰,蓄粮食,蠲米一万二千石、旧逋一百万。 去官,库余羡悉以代民输。 召为工部尚书兼侍读。 入侍经筵,帝问庆元之政甚悉。 以华文阁直学士、沿江制置使知建康府、江东安抚使、行宫留守。 希得按行江上,慰劳士卒,众皆欢说。 溧阳饥,发禀劝分,全活者众。 创宁江军,自建康、太平至池州列砦置屋二万余间,屯戍七千余人。 帝闻之,一再降诏奖谕。 加宝章阁学士,寻加刑部尚书,依旧任兼淮西总领。 景定五年,召为兵部尚书兼侍读。 乃言用人才、修政事、治兵甲、惜财用四事。 拜端明殿学士、签书枢密院事兼太子宾客。 公星变,上疏引咎,乞解机务。 兼权参知政事。 度宗即位,授同知枢密院事兼权参知政事,寻授参知政事。 以言罢,授资政殿学士、提举洞霄宫。 起知潭州、湖南安抚使,以疾甚,辞,乃仍旧职奉祠。 请致仕,诏不许,力请,以资政殿大学士、金紫光禄大夫、依旧潼川郡公致仕。 咸淳五年,卒。 遗表闻,帝辍朝,赠少保。 希得忠亮平实,清俭自将,好引善类,不要虚誉,盖有诵荐于上而其人莫之知者。 广西官署以锦为帟幕,希得曰:“吾起身书生安用此! ”命以缯缬易之。 蜀之亲族姻旧相依者数十家,希得廪之终身,昏丧悉损己力,晚年计口授田,各有差。 所著有《续言行录》、《奏稿》、《橘州文集》。 包恢,字宏父,建昌人。 自其父扬、世父约、叔父逊从朱熹、陆九渊学。 恢少为诸父门人讲《大学》,其言高明,诸父惊焉。 嘉定十三年,举进士。 调金谿主簿。 邵武守王遂辟光泽主簿,平寇乱。 建宁守袁甫荐为府学教授,监虎翼军,募土豪讨唐石之寇。 授掌故,改沿海制置司干官。 会岁饥,盗起金坛、溧阳之间,恢部诸将为十诛夷之。 沿江制置使陈韡辟为机宜,复有平寇功,改知吉州永丰县,未行,差发运干官。 福建安抚使陈垲檄平寇,迁武学谕、宗正寺主簿,添差通判台州。 徐鹿卿讨温寇,辟兼提点刑狱司主管文字,议收捕。 改通判临安府,迁宗正寺主簿、知台州。 有妖僧居山中,号“活佛”,男女争事之,因为奸利,豪贵风靡,恢诛其僧。 进左司郎官,未行,改湖北提点刑狱,未行,移福建兼知建宁。 闽俗以九月祠“五王”生日,靡金帛,倾市奉之。 恢曰:“彼非犬豕,安得一日而五子同生,非不祥者乎? 而尊畏之若是。 ”众感悟,为之衰止。 兼转运判官,以侍御史周坦论罢。 光州布衣陈景夏上书云:“包恢刚正不屈之臣,言者污蔑之耳。 ”又四年,起为广东转运判官,权经略使,迁侍右郎官,寻为大理少卿,即日除直显文阁、浙西提点刑狱。 是时海寇为乱,恢单车就道、调许、澉浦分屯建砦,一旦集诸军讨平之。 嘉兴吏因和籴受赇百万,恢被旨虑囚,曰:“吾用此消沴气。 ”乃减死,断其手。 进直龙图阁、权发运,升秘阁修撰,知隆兴府兼江西转运。 沈妖妓于水,化为狐,人皆神之。 有母诉子者,年月后状作“疏”字,恢疑之,呼其子至,泣不言。 及得其情,母孀居,与僧通,恶其子谏,以不孝坐之,状则僧为之也。 因责子侍养跬步不离,僧无由至。 母乃托夫讳日,入寺作佛事,以笼盛衣帛,因纳僧于内以归。 恢知之,使人要之,置笼公库,逾旬,吏报笼中臭达于外,恢命沉于江,语其子曰:“为汝除此害矣。 ”又姑死者假子妇棺以敛,家贫不能偿,妇愬于恢,恢怒,买一棺,绐其妇卧棺中以试,就掩而葬之。 改湖南转运使,罢。 景定初,拜大理卿、枢密都承旨兼侍讲,权礼部侍郎,寻为中书舍人。 林希逸奏恢守法奉公,其心如水。 权刑部侍郎,进华文阁直学士、知平江府兼发运。 豪有夺民包举田寄公租诬上者,恢上疏,指为以小民祈天永命之一事,帝览奏恻然,罪任事者,即归民田。 召赴阙,辞,改知绍兴,又辞。 度宗即位,召为刑部尚书,进端明殿学士,签书枢密院事,封南城县侯。 郊祀礼成,还,以资政殿学士致仕。 恢历仕所至,破豪猾,去奸吏,治蛊狱,课盆盐,理银欠,政声赫然。 尝因轮对曰:“此臣心恻隐所以深切为陛下告者,陛下恻隐之心如天地日月,其闭而食之者曰近习、曰外戚耳。 ”参知政事董槐见而叹曰:“吾等有惭色矣。 ”他日讲官因称恢疏剀切,愿容纳。 理宗欣然曰:“其言甚直,朕何尝怒直言! ”经筵奏对,诚实恳恻,至身心之要,未尝不从容谆至。 度宗至比恢为程颢、程颐。 恢侍其父疾,涤濯拚除之役不命僮仆。 年八十有七,临终,举卢怀慎卧箦穷约事戒诸子敛以深衣,作书别亲戚而后卒,有光陨其地。 遗表闻,帝辍朝,赠少保,谥文肃,赙银绢五百。 常挺字方叔,福州人。 嘉熙二年进士。 历官为太学录,召试馆职,迁秘书省正字兼庄文府教授,升校书郎。 轮对,乞以李若水配享高宗。 改秘书郎兼考功郎官,出知衢州,拜监察御史兼崇政殿说书。 疏言边阃三事:曰辟实才,曰奏实功,曰招实兵。 朝廷二事:曰选良吏,曰擢正人。 又言:“愿陛下深思宏远之规模,奋发清明之志气,立纲陈纪必为万世之法程,昭德塞违以示百官之宪度。 ”迁太常少卿兼国子司业,兼国史编修、实录检讨兼直舍人院。 迁起居郎,权工部侍郎兼直学士院。 迁工部侍郎、给事中。 右谏议大夫陈尧道论罢。 以宝章阁直学士知漳州,改知泉州,权兵部尚书兼侍读,权礼部尚书兼同修国史、实录院同修撰。 进《帝学发题》,迁吏部尚书。 咸淳三年,授同知枢密院事兼权参知政事,封合沙郡公,拜参知政事。 四年,致仕,寻卒,赠少保。 陈宗礼字立之。 少贫力学,袁甫为江东提点刑狱,宗礼往问学焉。 淳祐四年,举进士。 调邵武军判官,入为国子正,迁太学博士、国子监丞,转秘书省著作佐郎。 入对,言火不循轨。 帝以星变为忧,宗礼曰:“上天示戒,在陛下修德布政以回天意。 ”又曰:“天下方事于利欲之中,士大夫奔竞趋利,惟至公可以遏之。 ”兼考功郎官,兼国史实录院校勘,兼景献府教授,升著作郎,迁尚左郎官兼右司。 时丁大全擅国柄,以言为讳。 宗礼叹曰:“此可一日居乎! ”陛对,言:“愿为宗社大计,毋但为仓廪府库之小计;愿得天下四海之心,毋但得左右便嬖戚畹之心;愿寄腹心于忠良,毋但寄耳目于卑近;愿四通八达以来正人,毋但旁蹊曲迳类引贪浊。 ”拜太常少卿,以直宝谟阁、广东提点刑狱进直焕章阁,迁秘书监。 以监察御史虞虑言追两官,送永州居住。 景定四年,拜侍御史,直龙图阁、淮西转运判官,迁刑部尚书。 以起居舍人曹孝庆言罢。 度宗即位,兼侍讲,拜殿中侍御史。 疏言:“恭俭之德自上躬始,清白之规自宫禁始,左右之言利者必斥,蹊隧之私献者必诛。 ”以《诗》进讲,因奏:“帝王举动,无微不显,古人所以贵于慎独也。 ”权礼部侍郎兼给事中。 进读《孝宗圣训》,因奏:“安危治乱,常起于一念虑之间,念虑少差,祸乱随见。 天下之乱未有不起于微而成于著。 ”又言:“不以私意害公法,乃国家之福。 ”帝曰:“孝宗家法,惟赏善罚恶为尤谨。 ”宗礼言:“有功不赏,有罪不罚,虽尧舜不能治天下,信不可不谨也。 ”迁礼部侍郎,寻权礼部尚书,乞奉祠,帝曰:“岂朕不足与有为耶? ”以华文阁直学士知隆兴府,再辞,依旧职与待次差遣。 逾年,依旧职广东经略安抚使兼知广州,加端明殿学士、签书枢密院事,寻兼权参知政事。 疏奏:“国所以立,曰天命人心。 因其警而加敬畏,天命未有不可回也;因其未坠而加绥定,人心未尝不可回也。 ”卒官,遗表上,赠开府仪同三司、盱江郡侯,谥文定。 所著有《寄怀斐稿》、《曲辕散木集》、《两朝奏议》、《经筵讲义》、《经史明辨》、《经史管见》、《人物论》。 常楙字长孺,显谟阁直学士同之曾孙。 入太学。 淳祐七年举进士。 调常熟尉。 公廉自持,不畏强御,部使者交荐之。 调婺州推官。 疏决滞讼,以剸繁裁剧称。 临安府尹马光祖又荐于朝,辟差平江府百万仓检察,不受和籴事例,戢吏卒苛取。 发运使赵与TP兼提点刑狱,属楙检核,雪无锡翟氏冤狱。 监江淮茶盐所芜湖局,不受商税赢,光祖益敬之。 改知嘉定县。 岁大水,劝分和籴,按籍均敷。 发运使王龠、提点刑狱孙子秀俱特荐于朝,签书临安府判官,不为权势挠。 有为淮东提举常平,辟楙提管,楙知其不可与共事,笑而却之。 未几,政府强楙行,遂拂衣去,朝野高之。 主管城南厢,听讼严明,豪石益惮之。 都城火后,瓦砾充斥,差民船徙运,在籍者百五十家,惟二十有五家应役,余率为势要宦官所庇。 楙悉追之,不服者杖其人,械于他所,无不听命。 又力拒户部科买。 叶梦鼎、陈昉深期奖焉。 添差临安通判。 朝命鞫封桩库吏范成狱,不肯承庙堂风旨,无辜者悉出之。 知广德军。 郡有水灾,发社仓粟以活饥民,官吏难之,楙先发而后请专命之罪,置慈幼局,立先贤祠。 故事,郡守秋苗例可得米千石,乃以代属县偿大农纲欠。 拜监察御史,知无不言。 尝论天变及贾似道家争田事,论继皇子竑嗣,触度宗怒,迁司农卿,寻为两浙转运使。 禁戢吏奸,不以急符督常赋。 海盐岁为咸潮害稼,楙请于朝,捐金发粟,复辍己帑,大加修筑新塘三千六百二十五丈,名曰海晏塘。 是秋,风涛大作,塘不浸者尺许,民得奠居,岁复告稔,邑人德之。 迁户部侍郎。 受四方民词,务通下情。 兼中书门下省检正诸房公事,兼刑部侍郎。 极论检覆之敝。 上进故事,首论雷雪非时之变,帝意不悦。 丐祠,不许,以集英殿修撰知平江。 值旱。 故事,郡守合得缗钱十五万,悉以为民食、军饷助。 蠲苗九万、税十三万、版帐十六万,又蠲新苗二万八千,大宽公私之力。 飞蝗几及境,疾风飘入太湖。 节浮费,修府库。 既代,有送还事例,自给吏卒外,余金万楮,楙悉不受。 吏惊曰:“人言常侍郎不爱钱,果然。 ”改浙东安抚使。 值水灾,捐万楮以振之,复请籴于朝,得米万石,蠲新苗三万八千。 又以诸暨被水尤甚,给二万楮付县折运,民食不至乏绝。 民各祀于家。 两浙及会稽、山阴死者暴露与贫而无以为殓者,乃以十万楮置普惠库,取息造棺以给之。 寻以刑部侍郎召。 申明期赦叙改法,与庙堂争可否,辨伪关狱,救八仓亏欠免死罪,平反天井巷杀人狱,全活者甚众。 兼给事中,封还隆国夫人从子黄进观察使录黄。 帝怒,似道以御书令委曲书行,楙迄不奉命。 以宝章阁待制提举太平兴国宫。 德祐元年,拜吏部尚书,以老病辞,累诏不许,专官趣行甚峻。 楙入见,首言“霅川之变,非其本心,置之死,过矣,不与立后,又过矣。 巴陵帝王之胄,生不得正命,死不得血食,沉冤幽愤,郁结四五十年之久,不为妖为札于冥冥中者几希。 愿陛下勿摇浮议,特发神断,宗社幸甚”。 于是诏国史院讨论典故以闻。 明堂礼成,进端明殿学士、提领户部财用,特与执政恩数。 楙以国步方艰,非臣子贪荣之时,力辞恩数。 与庙堂议事不合,以疾谒告。 二年春,拜参知政事,为夏士林缴驳,拜疏出关,后六年卒。 家铉翁,眉州人。 以荫补官。 累官知常州,政誉翕然。 迁浙东提点刑狱,入为大理少卿,直华文阁,以秘阁修撰充绍兴府长史,迁枢密都丞旨,知建宁府兼福建转运副使,权户部侍郎兼知临安府、浙西安抚使,迁户部侍郎,权侍右侍郎,仍兼枢密都丞旨。 赐进士出身,拜端明殿学士、签书枢密院事。 大元兵次近郊,丞相吴坚、贾余庆檄告天下守令以城降,铉翁独不署。 元帅遣使至,欲加缚,铉翁曰:“中书省无缚执政之理。 ”坚奉表祈请于大元,以铉翁介之,礼成不得命,留馆中。 闻宋亡,旦夕哭泣不食饮者数月。 大元以其节高欲尊官之,以示南服。 铉翁义不二君,辞无诡对。 宋三宫北还,铉翁再率故臣迎谒,伏地流涕,顿首谢奉使无状,不能感动上衷,无以保存其国。 见者莫不叹息。 文天祥女弟坐兄故,系奚官,铉翁倾橐中装赎出之,以归其兄璧。 铉翁状貌奇伟,身长七尺,被服俨雅。 其学邃于《春秋》,自号则堂,改馆河间,乃以《春秋》教授弟子,数为诸生谈宋故事及宋兴亡之故,或流涕太息。 大元成宗皇帝即位,放还,赐号“处士”,锡赍金币,皆辞不受。 又数年以寿终。 李庭芝,字祥甫。 其先汴人,十二世同居,号“义门李氏”,后徙随之应山县。 金亡,襄、汉被兵,又徙随。 然特以武显。 庭芝生时,有芝产屋栋,乡人聚观,以为生男祥也,遂以名之。 少颖异,日能诵数千言,而智识恒出长老之上。 王旻守随,庭芝年十八,告其诸父曰:“王公贪而不恤下,下多怨之,随必乱,请徙家德安以避。 ”诸父勉强从之,未浃旬,旻果为部曲挟之以叛,随民死者甚众。 嘉熙末,江防甚急,庭芝得乡举不行,以策干荆帅孟珙请自效。 珙善相人,且夜梦车骑称李尚书谒己,明日庭芝至。 珙见其魁伟,顾诸子曰:“吾相人多,无如李生者,其名位当过我。 ”时四川有警,即以庭芝权施之建始县。 庭芝至,训农治兵,选壮士杂官军教之。 期年,民皆知战守,善驰逐,无事则植戈而耕,兵至则悉出而战。 夔帅下其法于所部行之。 淳祐初始去,举进士,中第。 辟珙幕中,主管机宜文字。 珙卒,遗表举贾似道自代,而荐庭芝于似道,庭芝感珙知己,扶其柩葬之兴国,即弃官归,为珙行三年丧。 似道镇京湖,起为制置司参议,移镇两淮,与似道议栅清河五河口,增淮南烽百二十。 继知濠州,复城荆山以备淮南。 皆切中机会。 开庆元年,似道宣抚京湖,留庭芝权扬州。 寻以大兵在蜀,奏知峡州,以防蜀江口。 朝廷以赵与TP为淮南制置,李应庚为参议官。 应庚发两路兵城南城,大暑中暍死者数万。 李璮窥其无谋,夺涟水三城,渡淮夺南城。 鄂兵解,庭芝丁母忧去。 朝议择守扬者,帝曰:“无如李庭芝。 ”乃夺情主管两淮制置司事。 庭芝再破璮兵,杀璮将厉元帅,夷南城而归。 明年,复败璮于乔村,破东海、石圃等城。 又明年,璮降,徙三城民于通、泰之间。 又破蕲县,杀守将。 庭芝初至扬时,扬新遭火,庐舍尽毁。 州赖盐为利,而亭户多亡去,公私萧然。 庭芝悉贷民负逋,假钱使为屋,屋成又免其假钱,凡一岁,官民居皆具。 凿河四十里入金沙余庆场,以省车运。 兼浚他运河,放亭户负盐二百余万。 亭民无车运之劳,又得免所负,逃者皆来归,盐利大兴。 始,平山堂瞰扬城,大元兵至,则构望楼其上,张车弩以射城中。 庭芝乃筑大城包之,城中募汴南流民二万人以实之,有诏命为武锐军。 又大修学,为诗书、俎豆,与士行习射礼。 郡中有水旱,即命发廪,不足则以私财振之。 扬民德之如父母。 刘槃自淮南入朝,帝问淮事,槃对曰:“李庭芝老成谨重,军民安之。 今边尘不惊,百度具举,皆陛下委任得人之效也。 ”  咸淳五年,北兵围襄阳急,夏贵入援,大败虎尾州;范文虎总诸兵再入,又败,文虎以轻舠遁,兵乱,士卒溺汉水死者甚众。 冬,命庭芝以京湖制置大使督师援襄阳。 文虎闻庭芝至,贻书似道曰:“吾将兵数万入襄阳,一战可平,但无使听命于京阃,事成则功归恩相矣。 ”似道喜,即除文虎福州观察使,其兵从中制之。 文虎日携美妾,走马击球军中为乐。 庭芝屡欲进兵,曰:“吾取旨未至也。 ”明年六月,汉水溢,文虎不得已始一出师,未至鹿门,中道遁去。 庭芝数自劾请代,不允,竟失襄阳。 陈宜中请诛文虎,似道芘之,止降一官知安庆府,而贬庭芝及部将苏刘义、范友信广南。 庭芝罢居京口。 未几,大元兵围扬州,制置印应雷暴死,即起庭芝制置两淮。 庭芝请分淮西夏贵,而己得专力淮东,从之。 十年,筑清河口,诏以为清河军。 十二月,大元兵破鄂,诏天下勤王,庭芝首遣兵为诸道倡。 德祐元年春,似道兵溃芜湖,沿江诸郡或降或遁,无一人能守者。 庭芝率所部郡县城守。 有李虎者持招降榜入扬州,庭芝诛虎,焚其榜。 总制张俊出战,持孟之缙书来招降,庭芝焚书,枭俊五人于市。 而日调苗再成战其南,许文德战其北,姜才、施忠战其中。 时出金帛牛酒燕犒将士,人人为之死斗。 朝廷亦以督府金劳之,加庭芝参知政事。 七月,以知枢密院事征入朝,徙夏贵知扬州,贵不至,事遂已。 十月,大元丞相伯颜入临安,留元帅阿术军镇江以遏淮兵。 阿术攻扬久不拔,乃筑长围困之。 冬,城中食尽,死者满道。 明年二月,饥益甚,赴濠水死者日数百,道有死者,众争割啖之立尽。 宋亡,谢太后及瀛国公为诏谕之降,庭芝登城曰:“奉诏守城,未闻有诏谕降也。 ”已而两宫入朝,至瓜州,复诏庭芝曰:“比诏卿纳款,日久未报,岂未悉吾意,尚欲固圉邪? 今吾与嗣君既已臣伏,卿尚为谁守之? ”庭芝不答,命发弩射使者,毙一人,余皆退去。 姜才出兵夺两宫,不克,复闭城守。 三月,夏贵以淮西降,阿术驱降兵至城下以示之,旌旗蔽野,幕客有以言觇庭芝者,庭芝曰:“吾惟一死而已。 ”阿术使者持诏来招降,庭芝开壁纳使者,斩之,焚诏陴上。 已而知淮安州许文德、知盱眙军张思聪、知泗州刘兴祖皆以粮尽降。 庭芝犹括民间粟以给兵,粟尽,令官人出粟,粟又尽,令将校出粟,杂牛皮、曲蘖以给之。 兵有烹子而食者,犹日出苦战。 七月,阿术请赦庭芝焚诏之罪,使之降,有诏从之。 庭芝亦不纳。 是月,益王遣使以少保、左丞相召庭芝,庭芝以朱焕守扬,与姜才将兵七千人东入海,至泰州,阿术将兵追围之。 朱焕既以城降,驱庭芝将士妻子至泰州城下,陴将孙贵、胡惟孝等开门降。 庭芝闻变,赴莲池,水浅不得死。 被执至扬州,朱焕请曰:“扬自用兵以来,积骸满野,皆庭芝与才所为,不杀之何俟? ”于是斩之。 死之日,扬之民皆泣下。 有宋应龙者为泰州咨议官,泰守孙良臣之弟舜臣自军中来说降,良臣召应龙与计,应龙极陈国家恩泽,君臣大义,请杀舜臣以戒持二心者,良臣不得已杀之。 及泰州降,应龙夫妇自经死。 提刑司谘议褚一正置司高邮,督战被创,没水死。 知兴化县胡拱辰,城破亦死。 论曰:杨栋学本伊、洛,而尼于权臣,速谤召尤,谁之过欤? 姚希得蔼然君子。 包恢以严为治,抑以衰世之民非可以纵驰待之耶? 常挺、陈宗礼咸通济,著声望。 常楙晚讼皇子竑事,光明正大,公义炳然。 家铉翁义不二君,足为臣轨。 李庭芝死于国难,其可悯哉! 发布时间:2025-06-19 10:16:10 来源:好再来网 链接:https://www.mknn.cn/guji/102869.html