标题:《明史》 列传第一百二十四 内容: 李植(羊可立)江东之汤兆京金士衡王元翰孙振基(子必显)丁元荐(于玉立)李朴夏嘉遇李植,字汝培。 父承式,自大同徙居江都,官福建布政使。 植举万历五年进士,选庶吉士,授御史。 十年冬,张居正卒,冯保犹用事。 其党锦衣指挥同知徐爵居禁中,为阅章奏,拟诏旨如故。 居正党率倚爵以自结于保,爵势益张。 而帝雅衔居正、保,未有以发。 御史江东之首暴爵奸,并言兵部尚书梁梦龙与爵交欢,以得吏部,宜斥。 帝下爵狱,论死,梦龙罢去。 植遂发保十二大罪。 帝震怒,罪保。 植、东之由是受知于帝。 明年,植巡按畿辅,请宽居正所定百官乘驿之禁,从之。 帝用礼部尚书徐学谟言,将卜寿宫于大峪山。 植扈行阅视,谓其地未善。 欲偕东之疏争,不果。 明年,植还朝。 时御史羊可立亦以追论居正受帝知。 三人更相结,亦颇引吴中行、赵用贤、沈思孝为重。 执政方忌中行、用贤,且心害植三人宠。 会争御史丁此吕事及论学谟卜寿宫之非,与申时行等相拄,卒被斥去。 初,兵部员外郎嵇应科、山西提学副使陆檄、河南参政戴光启为乡会试考官,私居正子嗣修、懋修、敬修。 居正败,此吕发其事。 又言:“礼部侍郎何雒文代嗣修、懋修撰殿试策,而侍郎高启愚主南京试,至以‘舜亦以命禹’为题,显为劝进。 ”大学士申时行、余有丁、许国皆嗣修等座主也,言考官止据文艺,安知姓名,不宜以此为罪,请敕吏部核官评,以定去留。 尚书杨巍议黜雒文,改调应科、檄,留启愚、光启,而言此吕不顾经旨,陷启愚大逆。 此吕坐谪。 植、东之及同官杨四知、给事中王士性等不平,交章劾巍,语侵时行。 东之疏言:“时行以二子皆登科,不乐此吕言科场事。 巍虽庇居正,实媚时行。 ”时行、巍并求去。 帝欲慰留时行,召还此吕,以两解之。 有丁、国言不谪此吕,无以安时行、巍心。 国反复诋言者生事,指中行、用贤为党。 中行、用贤疏辨求去,语皆侵国,用贤语尤峻。 国避位不出。 于是左都御史赵锦,副都御史石星,尚书王遴、潘季驯、杨兆,侍郎沈鲤、陆光祖、舒化、何起鸣、褚𫓧,大理卿温纯,及都给事中齐世臣、御史刘怀恕等,极论时行、国、巍不宜去。 主事张正鹄、南京郎中汪应蛟、御史李廷彦、蔡时鼎、黄师颜等又力攻请留三臣者之失。 中行亦疏言:“律禁上言大臣德政。 迩者袭请留居正遗风,辅臣辞位,群起奏留,赞德称功,联章累牍。 此谄谀之极,甚可耻也。 祖宗二百余年以来,无谏官论事为吏部劾罢者,则又壅蔽之渐,不可长也。 ”帝竟留三臣,责言者如锦等指。 其后,启愚卒为南京给事中刘一相劾去,时行亦不能救也。 帝追仇居正甚,以大臣阴相庇,独植、东之、可立能发其奸,欲骤贵之,风示廷臣。 一相又劾锦衣都督刘守有匿居正家资。 帝乃谕内阁黜守有,超擢居正所抑丘橓、余懋学、赵世卿及植、东之凡五人。 时行等力为守有解,言橓等不宜骤迁。 帝重违大臣意,议虽寝,心犹欲用植等。 顷之,植劾刑部尚书潘季驯朋党奸逆,诬上欺君,季驯坐削籍。 帝遂手诏吏部擢植太仆少卿,东之光禄少卿,可立尚宝少卿,并添注。 廷臣益忌植等。 十三年四月旱,御史蔡系周言:“古者,朝有权臣,狱有冤囚,则旱。 植数为人言:‘至尊呼我为儿,每观没入宝玩则喜我。 ’其无忌惮如此。 陛下欲雪枉,而刑部尚书之枉,先不得雪。 今日之旱,实由于植。 ”又曰:“植迫欲得中行柄国,以善其后;中行迫欲得植秉铨,而骋其私。 倘其计得行,势必尽毒善类,今日旱灾犹其小者。 ”其他语绝狂诞。 所称尚书,谓季驯也。 疏上,未报,御史龚懋贤、孙愈贤继之。 东之发愤上疏曰:“思孝、中行、用贤及张岳、邹元标数臣,忠义天植,之死不移,臣实安为之党,乐从之游。 今指植与交欢为党,则植犹未若臣之密,愿先罢臣官。 ”不允。 可立亦抗言:“奸党怀冯、张私惠,造不根之辞,以倾建言诸臣,势不尽去臣等不止。 ”乞罢职。 章下内阁,时行等请诘可立奸党主名。 帝仍欲两为之解,寝阁臣奏,而敕都察院:“自今谏官言事,当顾国家大体,毋以私灭公,犯者必罪。 ”植、东之求去,不许。 给事御史齐世臣、吴定等交章劾可立不当代植辨。 报曰:“朕方忧旱,诸臣何纷争? ”乃已。 七月,御史龚仲庆又劾植、中行、思孝为邪臣,帝恶其排挤,出之外。 世臣及御史顾钤等连章论救,不听。 是时,竟用学谟言,作寿宫于大峪山。 八月,役既兴矣,大学士王锡爵,植馆师,东之、可立又尝特荐之于朝,锡爵故以面折张居正,为时所重。 三人念时行去,锡爵必为首辅,而寿宫地有石,时行以学谟故主之,可用是罪也,乃合疏上言:“地果吉则不宜有石,有石则宜奏请改图。 乃学谟以私意主其议,时行以亲故赞其成。 今凿石以安寿宫者,与曩所立表,其地不一。 朦胧易徙,若弈棋然,非大臣谋国之忠也。 ”时行奏辨,言:“车驾初阅时,植、东之见臣直庐,力言形龙山不如大峪。 今已二年,忽创此议。 其借事倾臣明甚。 ”帝责三人不宜以葬师术责辅臣,夺俸半岁。 三人以明习葬法荐侍郎张岳、太常何源。 两人方疏辞,锡爵忽奏言耻为植三人所引,义不可留,因具奏不平者八事。 大略言:“张、冯之狱,上志先定,言者适投其会,而辄自附于用贤等撄鳞折槛之党。 且谓舍建言别无人品;建言之中,舍采摭张、冯旧事,别无同志。 以中人之资,乘一言之会,超越朝右,日寻戈矛。 大臣如国、巍、化辈,曩尝举为正人。 一言相左,日谋事刂刃,皆不平之大者。 ”御史韩国桢,给事中陈与郊、王敬民等因迭攻植等,帝下敬民疏,贬植户部员外郎,东之兵部员外郎,可立大理评事。 张岳以诸臣纷争,具疏评其贤否,颇为植、东之、可立地,请令各宣力一方,以全终始。 于时行、国、锡爵、巍、化、光祖、世臣、定、愈贤皆褒中寓刺,而力诋季驯、懋贤、系周、仲庆,惟中行、用贤、思孝无所讥贬。 帝责岳颂美大臣,且支蔓,不足定国是,岳坐免。 帝犹以植言寿宫有石数十丈,如屏风,其下皆石,恐宝座将置于石上。 闰月,复躬往视之,终谓大峪吉,遂调三人于外。 御史柯梃因自言习葬法,力称大峪之美,获督南畿学政。 而植同年生给事中卢逵亦承风请正三人罪,士论哂之。 植、东之、可立自以言事见知,未及三岁而贬。 植得绥德知州,旋引疾归。 居十年,起沅州知州。 屡官右佥都御史,巡抚辽东。 时二十六年也。 植垦土积粟,得田四万亩,岁获粮万石。 户部推其法九边。 以倭寇退,请因师旋,选主、客锐卒,驱除宿寇,恢复旧辽阳。 诏下总督诸臣详议,不果行。 奏税监高淮贪暴,请召还,不报。 后淮激变,委阻挠罪于植。 植疏辨乞休,帝慰留之。 明年,锦、义失事,巡按御史王业弘劾植及诸将失律。 植以却敌闻,且诋业弘。 业弘再疏劾植欺蔽,诏解官听勘。 勘已,命家居听用,竟不召。 卒,赠兵部右侍郎。 可立,汝阳人。 由安邑知县为御史,与植等并擢。 已,由评事调大名推官。 终山东佥事。 江东之,字长信,歙人。 万历五年进士。 由行人擢御史。 首发冯保、徐爵奸,受知于帝。 佥都御史王宗载尝承张居正指,与于应昌共陷刘台,东之疏劾之。 故事,御史上封事,必以副封白长官。 东之持入署,宗载迎谓曰:“江御史何言? ”曰:“为死御史鸣冤。 ”问为谁? 曰:“刘台也。 ”宗载失气反走,遂与应昌俱得罪。 东之出视畿辅屯政,奏驸马都尉侯拱宸从父豪夺民田,置于理。 先是,皇子生,免天下田租三之一,独不及皇庄及勋戚庄田。 东之为言,减免如制。 还朝,擢光禄少卿,改太仆。 坐争寿宫事,与李植、羊可立皆贬。 东之得霍州知州,以病免。 久之,起邓州,进湖广佥事。 三迁大理寺右少卿。 二十四年,以右佥都御史巡抚贵州。 击高砦叛苗,斩首百余级。 京察,被劾免官。 复以遣指挥杨国柱讨杨应龙败绩事,黜为民。 愤恨抵家卒。 东之官行人时,刑部郎舒邦儒阖门病疫死,遗孤一岁,人莫敢过其门。 东之经纪其丧,提其孤归,乳之。 舒氏卒有后。 汤兆京,字伯闳,宜兴人。 万历二十年进士。 除丰城知县。 治最,征授御史。 连劾礼部侍郎朱国祚、蓟辽总督万世德,帝不问。 巡视西城,贵妃宫阉竖涂辱礼部侍郎敖文祯,兆京弹劾,杖配南京。 时矿税繁兴,奸人竞言利。 有谓开海外机易山,岁可获金四十万者,有请征徽、宁诸府契税,鬻高淳诸县草场者,帝意俱向之。 兆京偕同官金忠士、史学迁、温如璋交章力谏,不报。 出按宣府、大同,请罢税使张晔、矿使王虎、王忠,亦不纳。 掌河南道。 佐孙丕扬典京察,所谴黜皆当,而被黜者之党争相攻击。 兆京亦十余疏应之。 其词直,卒无以夺也。 详具丕扬传中。 寻出按顺天诸府。 守陵中官李浚诬军民盗陵木,逮系无虚日。 兆京按宣府时奏之,浚亦诬讦兆京。 帝遣使按验,事已白,而诸被系者犹未释,兆京悉纵遣之。 东厂太监卢受纵其下横都市,兆京论如法。 还复掌河南道。 福王久不之国,兆京倡给事御史伏阙固请,卒不得命。 南京缺提学御史,吏部尚书赵焕调浙江巡按吕图南补之,寻以年例出三御史于外,皆不咨都察院。 兆京引故事争。 图南之调,为给事中周永春所劾,弃官归。 兆京及御史王时熙、汪有功为图南申雪,语侵永春,并及焕,二人连章辨,兆京亦争之强。 帝欲安焕,为稍夺兆京俸。 兆京以不得其职,拜疏径归。 御史李邦华、周起元、孙居相遂助兆京攻焕。 帝亦夺其俸,然焕亦引去。 兆京居官廉正,遇事慷慨。 其时党势已成,正人多见齮龁。 兆京力维持其间,清议倚以为重。 屡遭排击,卒无能一言污之者。 天启中,赠太仆少卿。 金士衡,字秉中,长洲人。 父应征,云南参政,以廉能称。 士衡举万历二十年进士,授永丰知县,擢南京工科给事中。 疏陈矿税之害,言:“曩者采于山,榷于市,今则不山而采,不市而榷矣。 刑余小丑,市井无藉,安知远谋,假以利柄,贪饕无厌。 杨荣启衅于丽江,高淮肆毒于辽左,孙朝造患于石岭,其尤著者也。 今天下水旱盗贼,所在而有。 萧、砀、丰、沛间河流决堤,居人为鱼鳖,乃复横征巧取以蹙之。 兽穷则攫,鸟穷则啄,祸将有不可言者。 ”甘肃地震,复上疏曰:“往者湖广冰雹,顺天昼晦,丰润地陷,四川星变,辽东天鼓震,山东、山西则牛妖,人妖、今甘肃天鸣地裂,山崩川竭矣。 陛下明知乱征,而泄泄从事,是以天下戏也。 ”因极言边糈告匮,宜急出内帑济饷,罢撤税使,毋事掊克,引鹿台、西园为戒。 帝皆不听。 南京督储尚书王基、云南巡抚陈用宾拾遗被劾,给事中钱梦皋、御史张以渠等考察被黜,为沈一贯所庇,帝皆留之。 士衡疏争。 侍郎周应宾、黄汝良、李廷机当预推内阁。 士衡以不协人望,抗章论。 姜士昌、宋焘言事得罪,并申救之。 给事中王元翰言军国机密不宜抄传,诏并禁章奏未下者。 由是中朝政事,四方寂然不得闻。 士衡力陈其非便。 疏多不行。 帝召王锡爵为首辅,以被劾奏辨,语过愤激,士衡驰疏劾之。 寻擢南京通政参议。 时元翰及李三才先后为言者所攻,士衡并为申雪。 三十九年,大计京官。 掌南察者,南京吏部侍郎史继偕,齐、楚、浙人之党也,与孙丕扬北察相反,凡助三才、元翰者悉斥之。 士衡亦谪两浙盐运副使,不赴。 天启初,起兵部员外郎。 累迁太仆少卿。 引疾去,卒于家。 先是,杨应龙伏诛,贵州宣慰使安疆臣邀据故所侵地。 总督王象干不许。 士衡遂劾象干起衅。 后象干弟象恒巡抚苏、松,以兄故颇衔士衡。 廉知其清介状,称说不置云。 王元翰,字伯举,云南宁州人。 万历二十九年进士。 选庶吉士。 三十四年,改吏科给事中。 意气陵厉,以谏诤自任。 时廷臣习偷惰,法度尽弛。 会推之柄散在九列科道。 率推京卿,每署数倍旧额。 而建言诸臣,一斥不复。 大臣被弹,率连章诋讦。 元翰悉疏论其非。 寻进工科右给事中,巡视厂库,极陈惜薪司官多之害。 其秋上疏,极言时事败坏,请帝味爽视朝,廷见大臣,言官得随其后,日陈四方利病。 寻复陈时事,言:“辅臣,心膂也。 朱赓辅政三载,犹未一觏天颜,可痛哭者一。 九卿强半虚悬,甚者阖署无一人。 监司、郡守,亦旷年无官,或一人绾数符。 事不切身,政自苟且,可痛哭者二。 两都台省寥寥几人。 行取入都者,累年不被命。 庶常散馆亦越常期。 御史巡方事竣,遣代无人。 威令不行,上下胥玩,可痛哭者三。 被废诸臣,久沦山谷。 近虽奉诏叙录,未见连茹汇征。 苟更阅数年,日渐销铄。 人之云亡,邦国殄瘁,可痛哭者四。 九边岁饷,缺至八十余万,平居冻馁,脱巾可虞;有事怨愤,死绥无望。 塞北之患,未可知也。 京师十余万兵,岁靡饷二百余万,大都市井负贩游手而已。 一旦有急,能驱使赴敌哉? 可痛哭者五。 天子高拱深居,所恃以通下情者,只章疏耳,今一切高阁。 慷慨建白者莫不曰‘吾知无济,第存此议论耳’。 言路惟空存议论,世道何如哉! 可痛哭者六。 榷税使者满天下,致小民怨声彻天,降灾召异。 方且指殿工以为名,借停止以愚众。 是天以回禄警陛下,陛下反以回禄剥万民也。 众心离叛,而犹不知变,可痛哭者七。 郊庙不亲,则天地祖宗不相属;朝讲不御,则伏机隐祸不上闻。 古今未有如此而天下无事者。 且青宫辍讲,亦已经年,亲宦官宫妾,而疏正人端士,独奈何不为宗社计也! 可痛哭者八。 ”帝皆不省。 武定贼阿克作乱。 元翰上言:“克本小丑,乱易平也。 至云南大害,莫甚贡金、榷税二事。 民不堪命,至杀税使,而征榷如故。 贡金请减,反增益之。 众心愤怒,使乱贼假以为名。 贼首纵扑灭,虐政不除,滇之为滇,犹未可保也。 ”俄言:“矿税之设,本为大工。 若捐内帑数百万金,工可立竣,毋徒苦四方万姓。 ”疏皆不报。 寻两疏劾贵州巡抚郭子章等凡四人,言:“子章曲庇安疆臣,坚意割地,贻西南大忧。 且尝著《妇寺论》,言人主当隔绝廷臣,专与宦官宫妾处,乃相安无患。 子章罪当斩。 ”不纳。 先是,廷推阁臣。 元翰言李廷机非宰相器。 已而黄汝良推吏部侍郎,全天叙推南京礼部侍郎。 汝良,廷机邑人;天叙,朱赓同乡也。 元翰极论会推之弊,讥切政府,二人遂不用。 至是,将推两京兵部尚书萧大亨、孙幰为吏部尚书。 元翰亦疏论二人,并言职方郎申用懋为大亨谋主,太常少卿唐鹤征为幰谋主,亦当斥。 寻因灾异,乞亟罢赓、大亨及副都御史詹沂。 且言:“近更有二大变。 大小臣工志期得官,不顾嗤笑,此一变也。 陛下不恤人言,甚至天地谴告亦悍然弗顾,此又一变也。 有君心之变,然后臣工之变因之。 在今日,挽天地洪水寇贼之变易,挽君心与臣工之变难。 ”又言:“陛下三十年培养之人才,半扫除于申时行、王锡爵,半禁锢于沈一贯、朱赓。 ”因荐邹元标、顾宪成等十余人。 无何,又劾给事中喻安性、御史管橘败群丛秽,皆不报。 掌厂内官王道不法,疏暴其罪,亦弗听。 元翰居谏垣四年,力持清议。 摩主阙,拄贵近,世服其敢言。 然锐意搏击,毛举鹰鸷,举朝咸畏其口。 吏科都给事中陈治则与元翰不相能,御史郑继芳,其门人也,遂劾元翰盗库金,克商人赀,奸赃数十万。 元翰愤甚,辨疏诋继芳北鄙小贼,语过激。 于是继芳党刘文炳、王绍徽、刘国缙等十余疏并攻之,而史记事、胡忻、史学迁、张国儒、马孟祯、陈于廷、吴亮、金士衡、刘节、刘兰辈则连章论救。 帝悉不省。 元翰乃尽出其筐箧,舁置国门,纵吏士简括,恸哭辞朝而去。 吏部坐擅离职守,谪刑部检校。 后孙丕扬主京察,斥治则、国缙等,亦以浮躁坐元翰,再贬湖广按察知事。 方继芳之发疏也,即潜遣人围守元翰家。 及元翰去,所劾赃无有,则谓寄之记事家。 两党分争久不息。 而是时劾李三才者亦指其贪,诸左右元翰者又往往左右三才,由是臣僚益相水火,而朋党之势成矣。 天启初,累迁刑部主事。 魏忠贤乱政,其党石三畏劾之,削籍。 庄烈帝即位,复官。 将召用,为尚书王永光所尼。 元翰乃流寓南都,十年不归。 卒,遂葬焉。 孙振基,字肖冈,潼关卫人。 万历二十九年进士。 除莘县知县,调繁安丘。 三十六年四月,以治行征,与李成名等十七人当授给事中,先除礼部主事。 四十年十月命始下,振基得户科。 时吏部推举大僚,每患乏才,振基力请起废。 韩敬者,归安人也,受业宣城汤宾尹。 宾尹分校会试,敬卷为他考官所弃。 宾尹搜得之,强总裁侍郎萧云举、王图录为第一。 榜发,士论大哗。 知贡举侍郎吴道南欲奏之,以云举、图资深,嫌挤排前辈,隐不发。 及廷对,宾尹为敬夤缘得第一人。 后宾尹以考察褫官,敬亦称病去,事三年矣。 会进士邹之麟分校顺天乡试,所取童学贤有私,于是御史孙居相并宾尹事发之。 下礼官,会吏部都察院议,顾不及宾尹事。 振基乃抗疏请并议,未得命。 礼部侍郎翁正春等议黜学贤,谪之麟,亦不及宾尹等。 振基谓议者庇之,再疏论劾。 帝乃下廷臣更议。 御史王时熙、刘策、马孟祯亦疏论其事,而南京给事中张笃敬证尤力。 方宾尹之分校也,越房取中五人,他考官效之,竞相搜取,凡十七人。 时宾尹虽废,中朝多其党,欲藉是宽敬。 正春乃会九卿赵焕及都给事中翁宪祥、御史余懋衡等六十三人议坐敬不谨,落职闲住。 御史刘廷元、董元儒、过庭训,敬同乡也,谓敬关节果真,罪非止不谨,执不署名,意欲迁延为敬地。 正春等不从,持初议上。 廷元遂疏劾之,公议益愤。 振基、居相、笃敬及御史魏云中等连章论列。 给事中商周祚亦敬同乡,议并罪道南。 孟祯以道南发奸,不当罪,再疏纠驳。 帝竟如廷元等言,敕部更核。 廷元党亓诗教遂劾正春首鼠两端,正春寻引去。 会熊廷弼之议亦起。 初,宾尹家居,尝夺生员施天德妻为妾,不从,投缳死。 诸生冯应祥、芮永缙辈讼于官,为建祠,宾尹耻之。 后永缙又发诸生梅振祚、宣祚朋淫状。 督学御史熊廷弼素交欢宾尹,判牒言此施、汤故智,欲藉雪宾尹前耻。 又以所司报永缙及应祥行劣,杖杀永缙。 巡按御史荆养乔遂劾廷弼杀人媚人,疏上,径自引归。 廷弼亦疏辨。 都御史孙玮议镌养乔秩,令廷弼解职候勘。 时南北台谏议论方嚣,各自所左右。 振基、孟祯、云中策及给事李成名、麻僖、陈伯友,御史李邦华、崔尔进、李若星、潘之祥、翟凤翀、徐良彦等持勘议甚力。 而笃敬及给事中官应震、姜性、吴亮嗣、梅之焕、亓诗教、赵兴邦,御史黄彦士,南京御史周远等驳之,疏凡数十上。 振基及诸给事御史复极言廷弼当勘,斥应震等党庇,自是党廷弼者颇屈。 帝竟纳玮言,令廷弼解职。 其党大恨。 吏部尚书赵焕者,惟诗教言是听,乃以年例出振基及云中、时熙于外。 振基得山东佥事,玮亦引去。 振基劲直敢言。 居谏垣仅半岁,数有建白。 既去,科场议犹未定,策复上疏极论。 而宾尹党必欲十七人并罪,以宽敬。 孙慎行代正春,复集廷臣议。 仍坐敬关节,而为十七人昭雪。 疏竟留中。 宾尹、敬有奥援,外廷又多助之,故议久不决。 笃敬复上疏论敬,阴诋诸党人。 诸党人旋出之外,并逐慎行。 既而居相、策引去,之祥外迁。 孟祯不平,疏言:“廷弼听勘一事,业逐去一总宪,外转两言官矣,独介介于之祥。 敬科场一案,亦去两侍郎、两言官矣,复断断于笃敬,毋乃已甚乎! ”孟祯遂亦调外。 凡与敬为难者,朝无一人。 敬由是得宽典,仅谪行人司副。 盖七年而事始竣云。 振基到官,寻以忧去,卒于家。 子必显,字克孝。 万历四十四年进士。 官文选员外郎,为尚书赵南星所重。 天启五年冬,魏忠贤罗织清流,御史陈睿谟劾其世投门户,遂削籍。 崇祯二年,起验封郎中,移考功。 明年,移文选。 尚书王永光雅不喜东林,给事中常自裕因劾其推举不当数事,且诋以贪污。 御史吴履中又劾其紊乱选法。 必显两疏辨,帝不听,谪山西按察司经历,量移南京礼部主事。 道出柘城、归德,适流贼来犯,皆为设守,完其城。 一时推知兵。 历尚宝司丞、大理左寺丞。 十一年冬,都城被兵,兵部两侍郎皆缺,尚书杨嗣昌请不拘常格,博推才望者迁补,遂擢必显右侍郎。 甫一月,无疾而卒。 丁元荐,字长孺,长兴人。 父应诏,江西佥事。 元荐举万历十四年进士。 请告归。 家居八年,始谒选为中书舍人。 甫期月,上封事万言,极陈时弊。 言今日事势可寒心者三:饥民思乱也,武备积弛也,日本封贡也。 可浩叹者七:征敛苛急也,赏罚不明也,忠贤废锢也,辅臣妒嫉也,议论滋多也,士习败坏也,褒功恤忠未备也。 坐视而不可救药者二,则纪纲、人心也。 其所言辅臣,专斥首辅王锡爵,元荐座主也。 二十七年京察。 元荐家居,坐浮躁论调。 阅十有二年,起广东按察司经历,移礼部主事。 甫抵官,值京察事竣,尚书孙丕扬力清邪党,反为其党所攻。 副都御史许弘纲故共掌察,见群小横甚,畏之,累疏请竣察典,语颇示异。 群小借以攻丕扬。 察疏犹未下,人情杌陧,虑事中变,然无敢言者。 元荐乃上言弘纲持议不宜前却,并尽发诸人隐状。 党人恶之,交章论劾无虚日。 元荐复再疏辨晰,竟不安其身而去。 其后邪党愈炽,正人屏斥殆尽,至有以“《六经》乱天下”语入乡试策问者。 元荐家居不胜愤,复驰疏阙下,极诋乱政之叛高皇、邪说之叛孔子者。 疏虽不报,党人益恶之。 四十五年京察,遂复以不谨削籍。 天启初,大起遗佚。 元荐格于例,独不召。 至四年,廷臣交讼其冤,起刑部检校,历尚宝少卿。 明年,朝事大变,复削其籍。 元荐初学于许孚远,已,从顾宪成游。 慷慨负气,遇事奋前,屡踬无少挫。 通籍四十年,前后服官不满一载。 同郡沈淮召入阁,邀一见,谢不往。 尝过高攀龙,请与交欢,辞曰:“吾老矣,不能涉嫌要津。 ”遽别去。 当东林、浙党之分,浙党所弹射东林者,李三才之次,则元荐与于玉立。 玉立,字中甫,金坛人。 万历十一年进士。 除刑部主事,进员外郎。 二十年七月,疏陈时政阙失,言:“陛下宠幸贵妃,宴逸无度。 恣行威怒,鞭笞群下,宫人奄竖无辜死者千人。 夫人怀必死之心,而使处肘腋房闼间,倘因利乘便,甘心一逞,可不寒心! 田义本一奸竖,陛下宠信不疑。 迩者奏牍或下或留,推举或用或否,道路籍籍,咸谓义簸弄其间。 盖义以陛下为城社,而外廷之𪫺邪又以义为城社。 党合谋连,其祸难量。 且陛下一惑于嬖幸,而数年以来,问安视膳,郊庙朝讲,一切不行。 至边烽四起,祸乱成形,犹不足以动忧危之情,夺晏安之习。 是君身之不修,未有甚于今日者矣。 夫宫庭震惊,而陛下若罔闻,何以解两宫之忧? 深拱禁中,开夤缘之隙,致邪孽侵权,而陛下未察其奸,何以杜旁落之渐? 万国钦辈未尝忤主,而终于禁锢,何以励骨鲠之臣? 上下隔越,国议、军机无由参断,而陛下称旨下令,终不出闺闼之间,何以尽大臣之谋? 忠良多摈,邪佞得名,何以作群臣之气? 远近之民,皆疑至尊日求般乐,不顾百姓涂炭,何以系天下之心? ”因力言李如松、麻贵不可为大将,郑洛不当再起,石星不堪为本兵。 疏入,不报。 寻进郎中,谢病归。 久之,起故官。 康丕扬辈欲以妖书陷郭正域,玉立独左右之。 会有言医人沈令誉实为妖书者,搜其箧,得玉立与吏部郎中王士骐书,中及其起官事。 帝方下吏部按问,而玉立遽疏辨。 帝怒,褫其官。 玉立倜傥好事。 海内建言废锢诸臣,咸以东林为归。 玉立与通声气,东林名益盛。 而攻东林者,率谓玉立遥制朝权,以是诟病东林。 玉立居家久之,数被推荐。 三十七年,稍起光禄丞,辞不赴。 言者犹齮龁不已,御史马孟祯抗章直之,帝皆不省。 又三年,以光禄少卿召,终不出。 天启初,录先朝罪谴诸臣,玉立已前卒,赠尚宝卿。 李朴,字继白,朝邑人。 万历二十九年进士。 由彰德推官入为户部主事。 四十年夏,朴以朝多朋党,清流废锢,疏请破奸党,录遗贤,因为顾宪成、于玉立、李三才、孙丕扬辨谤,而荐吕坤、姜士昌、邹元标、赵南星。 帝不听。 明年,再迁郎中。 齐、楚、浙三党势盛,稍持议论者,群噪逐之。 主事沈正宗、贺烺皆与相拄,坐贬官。 朴性戆,积愤不平。 其年十二月,上疏曰:朝廷设言官,假之权势,本责以纠正诸司,举刺非法,非欲其结党逞威,挟制百僚,排斥端人正士也。 今乃深结戚畹近坐,威制大僚;日事请寄,广纳赂遗;亵衣小车,遨游市肆,狎比娼优;或就饮商贾之家,流连山人之室。 身则鬼蜮,反诬他人。 此盖明欺至尊不览章奏,大臣柔弱无为,故猖狂恣肆,至于此极。 臣谓此辈皆可斩也。 孙玮、汤兆京、李邦华、孙居相、周起元各争职掌,则群攻之。 今或去或罚,惟存一居相,犹谓之党。 夫居相一人耳,何能为? 彼浙江则姚宗文、刘廷元辈,湖广则官应震、吴亮嗣、黄彦士辈,山东则亓诗教、周永春辈,四川则田一甲辈,百人合为一心,以挤排善类,而赵兴邦辈附丽之。 陛下试思居相一人敌宗文辈百人,孰为有党耶? 乃攻东林者,今日指为乱政,明日目为擅权,不知东林居何官? 操何柄? 在朝列言路者,反谓无权,而林下投闲杜门乐道者,反谓有权,此不可欺三尺竖子,而乃以欺陛下哉! 至若黄克缵赃私钜万,已败犹见留;顾宪成清风百代,已死犹被论;而封疆坐死如陈用宾,科场作奸如韩敬,趋时鬻爵如赵焕,杀人媚人如熊廷弼,犹为之营护,为之称冤。 国典安在哉! 望俯察臣言,立赐威断,先斩臣以谢诸奸,然后斩诸奸以谢天下,宗社幸甚。 疏奏,台谏皆大恨。 宗文等及其党力诋,并侵居相,而一甲且罗织其赃私。 帝雅不喜言官,得朴疏,心善之。 会大学士叶向高、方从哲亦谓朴言过当,乃下部院议罚。 而朴再疏发亮嗣、应震、彦士、一甲赃私,及宗文、廷元庇韩敬、兴邦媚赵焕状,且言:“诗教为群凶盟主,实社稷巨蠹,陛下尤不可不察。 ”帝为下诏切责言官,略如朴指。 党人益怒,排击无虚日。 侍郎李汝华亦以属吏出位妄言劾朴。 部院议镌朴三级,调外任,帝持不下。 至明年四月,吏部奉诏起废,朴名预焉。 于是党人益哗,再起攻朴,并及文选郎郭存谦。 存谦引罪,攻者犹未已。 朴益愤,复陈浙人空国之由,追咎沈一贯,诋宗文及毛一鹭甚力,以两人皆浙产也。 顷之,又再疏劾宗文、一鹭及其党董定策等。 帝皆置不问。 其年六月,始用阁臣言,下部院疏,谪朴州同知。 自后党人益用事,遂以京察落其职。 天启初,起用,历官参议。 卒,赠太仆少卿。 魏忠贤窃柄,御史安伸追论,诏夺其赠。 崇祯初,复焉。 夏嘉遇,字正甫,松江华亭人。 万历三十八年进士。 授保定推官。 四十五年,用治行征。 当擢谏职,先注礼部主事。 帝久倦勤,方从哲独柄国。 碌碌充位,中外章奏悉留中。 惟言路一攻,则其人自去,不待诏旨。 台谏之势,积重不返,有齐、楚、浙三方鼎峙之名。 齐则给事中亓诗教、周永春,御史韩浚。 楚则给事中官应震、吴亮嗣。 浙则给事中姚宗文、御史刘廷元。 而汤宾尹辈阴为之主。 其党给事中赵兴邦、张延登、徐绍吉、商周祚,御史骆骎曾、过庭训、房壮丽、牟志夔、唐世济、金汝谐、彭宗孟、田生金、李征仪、董元儒、李嵩辈,与相倡和,务以攻东林排异己为事。 其时考选久稽,屡趣不下,言路无几人,盘踞益坚。 后进当入为台谏者,必钩致门下,以为羽翼,当事大臣莫敢撄其锋。 诗教者,从哲门生,而吏部尚书赵焕乡人也。 焕耄昏,两人一听诗教。 诗教把持朝局,为诸党人魁。 武进邹之麟者,浙人党也。 先坐事谪上林典簿,至是为工部主事,附诗教、浚。 求吏部不得,大恨,反攻之,并诋从哲。 诗教怒,焕为黜之麟。 时嘉遇及工部主事钟惺、中书舍人尹嘉宾、行人魏光国皆以才名,当列言职。 诗教辈以与之麟善,抑之,俾不与考选。 以故嘉遇不能无怨。 四十七年三月,辽东败书闻,嘉遇遂抗疏言:“辽左三路丧师,虽缘杨镐失策,揆厥所由,则以纵贷李维翰故。 夫维翰丧师辱国,罪不容诛,乃仅令回籍听勘。 谁司票拟? 则阁臣方从哲也;谁司纠驳? 则兵科赵兴邦也。 参貂白镪,赂遗绎络,国典边防,因之大坏。 惟陛下立断。 ”疏入,未报。 从哲力辨,嘉遇再疏劾之,并及诗教。 于是诗教、兴邦及亮嗣、延登、壮丽辈交章力攻。 诗教谓嘉遇不得考选,故挟私狂逞。 嘉遇言:“诗教于从哲,一心拥戴,相倚为奸。 凡枚卜、考选诸大政,百方挠阻,专务壅蔽,遏绝主聪。 遂致纲纪不张,戎马驰突,臣窃痛之。 今内治尽坏,纵日议兵食、谈战守,究何益于事? 故臣为国击奸,冀除祸本,虽死不避,尚区区计升沉得丧哉! ”时兴邦以右给事中掌兵科。 先有旨,俟辽东底宁,从优叙录。 至是以嘉遇连劾,吏部遂立擢为太常少卿。 嘉遇益愤,疏言:“四路奏功,兴邦必将预其赏。 则今日事败,兴邦安得逃其罚? 且不罚已矣,反从而超陟之。 是臣弹章适为荐剡,国家有如是法纪哉! ”疏奏,诸御史复合词攻嘉遇。 嘉遇复疏言:“古人有云,见无礼于君者逐之,如鹰鹯之逐鸟雀也。 诗教、兴邦谓臣不得台谏而怒。 夫爵位名秩,操之天子,人臣何敢干? 必如所言,是考选予夺,二臣实专之。 此无礼于君者一。 事宁优叙,非明旨乎? 乃竟蔑而弃之。 此无礼于君者二。 魏光国疏论诗教,为通政沮格。 夫要截实封者斩。 自来奸臣不敢为,而诗教为之。 此无礼于君者三。 二奸每事请托,一日以七事属职方郎杨成乔。 成乔不听,遂逐之去。 诗教以旧憾欲去其乡知府,考功郎陈显道不从,亦逼之去。 夫吏、兵二部,天子所以驭天下也,而二奸敢侵越之。 此无礼于君者四。 有臣如此,臣义岂与俱生哉! ”  先是,三党诸魁交甚密,后齐与浙渐相贰。 布衣汪文言者,素游黄正宾、于玉立之门,习知党人本末。 后玉立遣之入都,益悉诸党人所为,策之曰:“浙人者,主兵也,齐、楚则应兵。 成功之后,主欲逐客矣,然柄素在客,未易逐,此可构也。 ”遂多方设奇间之,诸人果相疑。 而邹之麟既见恶齐党,亦交斗其间。 扬言齐人张凤翔为文选,必以年例斥宗文、廷元。 于是齐、浙之党大离。 及是嘉遇五疏力攻,诗教辈亦窘。 而浙人唐世济、董元儒遂助嘉遇排击。 自是亓、赵之势顿衰,兴邦竟不果迁,自引去。 时论快焉。 光宗立,嘉遇乞改南部,就迁吏部员外郎。 天启中,赵南星秉铨,召为考功员外郎,改文选署选事。 时左光斗、魏大中以嘉遇与之麟、韩敬同年相善,颇疑之。 已,见嘉遇公廉,亦皆亲善。 及陈九畴劾谢应祥,语连嘉遇,镌三级,调外,语具南星传。 未几,党人张讷诬劾南星,并及嘉遇,遂除名。 寻锻炼光斗、大中狱,诬嘉遇尝行贿。 逮讯论徒,愤恨发病卒。 崇祯初,赠太常少卿。 赞曰:李植、江东之诸人,风节自许,矫首抗俗,意气横厉,抵排群枉,迹不违乎正。 而质之矜而不争、群而不党之义,不能无疚心焉。 “古之矜也廉,今之矜也忿戾”,圣人所为致慨于末世之益衰也。 发布时间:2025-09-22 10:08:54 来源:好再来网 链接:https://www.mknn.cn/guji/103624.html