标题:《清史稿》 列传一百十六 内容: 宋元俊薛琮张芝元董天弼柴大纪宋元俊,字甸芳,江南怀远人。 以武进士授四川成都营守备,迁怀远营都司。 干隆二十年,孔撒、麻书两土司构衅,金川、绰斯甲布两土司乘隙为乱,元俊为抚定,集孔撒、麻书、金川、绰斯甲布、革布什咱、绰沃、白立、章谷、瞻对诸土司断曲直,使顶经立誓。 累迁阜和营游击。 二十九年,金川土司郎卡侵丹坝、绰斯甲布两土司,诸土司请兵,署总督阿桂、提督岳锺琪奏令元俊偕署副将长清谕各土司合兵进剿。 移漳腊营参将,坐事左迁。 三十五年,小金川土司泽旺之子僧格桑掠鄂克什,阿桂檄元俊宣谕僧格桑还侵地及所掠番民。 复补阜和营游击。 三十六年,革布什咱头人结郎卡子索诺木据革布什咱官寨,戕土司策楞多布丹,总督阿尔泰复令元俊往宣谕。 小金川围鄂克什、达木巴宗,侵明正土司,据纳顶寨,元俊与参将薛琮、都司李天佑率兵讨之,收纳顶寨,进攻索布大寨。 琮率兵自山梁潜度,元俊与天佑渡河夹击,获石卡十八,屡战皆捷,明正土司碉寨七百余尽复。 师入小金川境,取噶中拉、莫如纳、扎功拉等地,进克纳咱。 阿尔泰及侍郎桂林以闻,擢松潘镇总兵。 师攻甲木,贼据喇嘛寺为固。 元俊及守备陈定国攻破之,尽收所属城、卡、碉、寨,据墨尔多山梁。 师复进,天佑、定国攻西山梁,元俊同侍卫六十一、参将巴克坦布等自喇嘛寺绕攻郭松,参领普宁自西山麓沿河攻甲木,侍卫哈青阿及琮自东山麓攻卡丫。 师行以夜半,战自卯至巳,卡丫、郭松、甲木皆克。 赐元俊孔雀翎。 三十七年,师攻革布什咱,元俊请于桂林,分兵为五道:一自郭宗济野宗攻木巴拉博租;一自章谷渡河夹攻,俾贼前后受敌,两军既合,先据默资沟,截金川来路,进取吉地官寨;一自巴旺之高石、嘉举诸山,分道攻萨玛多监藏布觉,取吉地;一自茂纽攻沙冲;一自喀勒塔尔攻党哩,会兵取丹东。 策定,元俊及游击吴锦江等自章谷渡河据格藏桥,哈青阿、天佑出郭宗济野宗,两队军夹攻,贼惊溃,遂克木巴拉博租、萨玛多监藏布觉诸地。 进克吉地官寨及默资沟。 参将常泰等克党哩,都司李天贵等克沙冲,元俊复克丹东。 复革布什咱地三百余里,民户二千余。 桂林遣陈定国调绰斯甲布兵驻军界上,备调遣。 上责桂林不令元俊乘胜取金川。 元俊旋与散秩大臣阿尔泰劾桂林欺诳及诸罪状,上为夺桂林职,令阿尔泰署四川总督,命额驸、尚书、公福隆安按治。 未至,诏元俊督兵赴绰斯甲布率土兵进攻金川。 元俊奏:“自战失利,士气消沮,现在兵力不足并按两金川。 请敕调湖南、湖北、山西、甘肃兵二万,分三道进军,计两月可竟事。 ”上以元俊请益师,未免张皇,令福隆安会阿尔泰、阿桂与元俊详悉核计。 上谕军机大臣,谓:“元俊能治事,熟番情;但其人似狡猾好事,当留意驾驭。 ”寻,福隆安疏陈所劾桂林状不实,上以方进兵,元俊熟番情,诸事不必穷究;惟言:“桂林以白金畀金川赎被掠官兵罪最重,今汪承霈自承出其意。 承霈以曹司从军,不当与其事。 当诘汪腾龙,成信谳。 ”福隆安复疏言:“腾龙以金嘱王万邦待巴旺、布拉底克归迷道官兵予金为赏,元俊诱万邦令具札言桂林使赎被掠官兵。 事为元俊陷。 ”上乃怒,责元俊奸狡负恩,命夺职逮问,籍其家。 参赞阿桂疏言:“元俊在川日久,熟番情,为近边土司所信服。 诸将能驭番无出其右。 臣遇事多与询商,冀收指臂之效。 乞恩仍留军中,倘奋勉出力,使诈使贪,原所不废;如刚愎逞私,即据实严劾。 ”上命留总兵,还所籍财产。 元俊同副都统永平、博灵阿等潜赴墨垄沟,进至郡峥。 乘月督军登山薄贼卡,正大雾,我师腾跃入卡,克山梁三道、碉卡二十有四,进克格鲁克石。 金川酋图占丹坝官寨,绰斯甲布土司发兵往助,阿桂奏令元俊增兵往剿,未行,卒于军。 元俊在边久,善驭诸土司。 往时赉诸土司缯帛辄窳敝,元俊必以善者,诸土司皆喜。 元俊出行边,诸土司率妻子出谒,畀以茶、烟、簪珥,视若家人。 稍不循法度,即诃谴,皆悚息听命。 打箭炉徼外夹坝出没,元俊至,无敢犯行李者。 诸番小有动静,争来告,以故元俊诸所措置皆中窾要。 其得罪,上亦知其枉。 既卒,其子犹戍边。 四十一年,金川平。 元俊部将张芝元请于阿桂,谓元俊有功无罪,徒以忤专阃被罗织,语甚切。 阿桂为疏请,赦其子还。 薛琮,陕西咸宁人。 父翼凤,河南南阳镇总兵。 琮以荫生入巡捕营。 累迁四川漳腊营参将。 阿尔泰讨金川,以琮从。 克纳顶、边谷诸碉寨。 温福代阿尔泰视师,攻巴朗拉,琮战最力。 又克卡丫,取通甲木。 攻阿仰东山,总督桂林与都统铁保、提督汪腾龙将兵取墨垄沟,令琮将三千人自甲木、噶尔金后绕山道应大军夹击。 桂林中道引还卡丫,又檄铁保、腾龙令退。 琮深入,粮尽,待桂林不至。 桂林令都司广著赴援。 贼据高峰曰博六古通,险阻,广著师不得度。 琮督兵直进,毁栅十余,夺碉七十余。 贼力拒,琮督兵仰攻,中枪,没于阵,军尽覆,同死者都司张清士、陈定国等二十五人。 阿桂破翁古尔垄,立祠战地祀琮等。 琮在诸将中号能战,元俊与最厚。 尝与期旦日会师,孰后至当斩。 琮至后二刻,元俊遣骑持刀呼取薛参将头。 琮望见笑曰:“琮头当与贼,不与公也! ”奋前夺数碉反。 元俊犹为琮请罪,以功论赎乃已。 及桂林误琮战没,元俊愤激论劾,卒以是得罪。 张芝元,四川清溪人。 以千总从副将军明亮征金川有功,积官至越巂营参将。 金川酋以番僧诇军事,芝元言于明亮曰:“军事每为贼知,非去其谍,灭贼无日矣。 ”会大风雪,明亮命芝元率数十人伪若以他事出者,宿番僧寺中。 芝元故通番语,与僧饮甚欢,僧醉眠,芝元出寺聚柴焚之,僧皆死。 贼谍断,因招降其众。 寻从成都将军特成额驻兵江卡,捕夹坝,围本肯贼寨,焚其碉,毙贼甚众,擢懋功协副将。 台湾林爽文为乱,芝元率屯练降番佐军。 参赞海兰察等分攻大埔林、中林、大埔尾三庄,芝元为策应。 贼据小半天山,将军福康安等自前山进,芝元与领队大臣普尔普领兵别为一队,夜半先发,绕大山夹攻贼后。 黎明,诸军同抵山麓,攀援上,贼力拒,芝元先登,拔其栅,斩获无算,并堵贼去路。 未几,爽文就擒。 台湾平,擢建昌镇总兵,图形紫光阁,列前二十功臣。 寻调松潘镇总兵。 廓尔喀掠西藏济咙、聂拉木,上命芝元率屯练降番往讨之。 芝元至,值大雪,山谷皆满。 芝元手大刀指挥,士卒皆感激用命,贼败走。 廓尔喀再叛,芝元偕提督成德督兵攻聂拉木,守拍甲岭隘口断贼援,聂拉木遂下;乘胜攻济咙,复克之,贼惧,乞降。 未几,卒。 五十八年,论平定廓尔喀功,再图形紫光阁,列后十五功臣。 芝元少以小校事元俊,后乃雪元俊枉。 人以是多芝元,亦益贤元俊能知人也。 董天弼,字霖苍,顺天大兴人。 自武进士授四川提标前营守备。 干隆初,师征金川,天弼在军有功。 累迁维州协副将。 金川酋郎卡攻丹坝土司,天弼偕游击宋元俊谕郎卡归所掠,毁所筑碉,兵罢,迁松潘镇总兵。 旋擢四川提督。 郭罗克部劫西藏入贡喇嘛,上命天弼按治,未得其渠,诏责其苟且。 三十五年,小金川土司泽旺子僧格桑为乱,攻鄂克什土司色达克拉,围其寨。 天弼督兵驻达木巴宗,檄僧格桑敛兵退色达克拉,以其寨粮尽,乞徙达木巴宗。 天弼与总督阿尔泰议留兵戍焉。 三十六年,僧格桑复围达木巴宗,并略木耳宗、巴朗拉诸地。 天弼自打箭炉出边,征省标及松潘、维州诸镇协兵,行至眠龙冈,贼已得巴朗拉,筑碉卡为久守计,且断我兵路。 天弼议袭山神沟以解达木巴宗围,寻将四百人自山神沟至德尔密,克碉七,贼窜走;再进取毕旺拉,贼乘雾来犯,土兵惊溃,德尔密、毕旺拉皆陷。 天弼疏请罪,上以天弼所将兵本少,总督阿尔泰不预策应援,宥其罪,谕以“当夺勉。 再不努力,获罪滋重矣”。 天弼复将五百人自木坪陟尧碛,顺山攻甲金达对面山梁,取碉二。 天弼以鄂克什牛厂当要道,分兵歼守厂贼,驻军其地;乘胜上下截击,木坪、鄂克什诸土司错壤,要隘皆为我军有。 未几,贼复袭据牛厂。 上以阿尔泰师久无功,夺官。 因责:“天弼始终贻误,与阿尔泰同罪,夺官,留军中充伍。 如更退缩,正军法。 ”寻命下成都狱。 诏未至,天弼以甲金达山峻不可上,求间道,得沟在两崖间。 会大风雪,天弼率兵自沟中潜度,遂至达木巴宗,击僧格桑色达克拉;溃围出,并克木耳宗,迎温福师与会。 上闻,命贷死,留军中。 阿桂令天弼监火药军械。 三十七年,师克资哩,阿桂令天弼将五百人驻焉。 寻予副将衔,授重庆镇总兵。 命督兵赴曾头沟,进至梭磨,梭磨土妇请以千人从。 事闻,赐花翎。 天弼督兵攻堪卓沟,自间道出纳云达,深入贼境五十余里,克山梁三,破碉卡三十余、木城三。 迎温福师会于布朗郭宗,克大板昭、木丫寨,得碉三十六、卡十六。 上以温福已得布朗郭宗进克底木达,天弼所克不过空寨,疏语颇铺张,手敕戒之。 寻授领队大臣。 三十八年,复为四川提督。 时小金川已定,温福督师进讨大金川,令天弼以五百人守底木达。 温福进驻木果木,号大营;底木达当贼来路,为要隘。 温福檄三百人益大营,又去其后援。 时温福以军屡胜,不以贼为意。 金川头人七图葛拉尔思甲布等以千余人诈降,温福使与厮养杂处,因诱诸降人为变,谂底木达兵弱无后援,六月乙丑朔,潜自山后拥众攻底木达,天弼率所部二百人抽刀力战,至夜半,贼以鸟枪数百环击,杀之。 越九日,劫大营,温福亦死焉。 上先命天弼驻丹坝,旋命移驻布朗郭宗,军中传贼来犯。 时天弼方屯美诺,上命夺官逮治。 总督刘秉恬疏言:“天弼自美诺驰赴底木达,途遇贼,右胁中枪死。 ”仍以贻误军事籍其家,戍其子举人联伊犁。 金川既平,获七图葛拉尔思甲布,传送热河行在,廷讯,具言天弼死事时力战状,乃赦联还,授内阁中书。 柴大纪,浙江江山人。 自武进士授福建守备。 累擢至海坛镇总兵,移台湾镇。 干隆五十一年十一月,林爽文乱起。 爽文漳州人,徙彰化,所居村曰大里杙。 时奸民相聚,号天地会,漳州人庄烟为之魁,爽文与相结,谋为变。 台湾知府孙景燧驰诣彰化,督知县俞峻、副将赫生额、游击耿世文捕治,焚数小村以怵之。 爽文因民怨,夜纠其徒来袭,赫生额等皆战死。 明日,遂破彰化,景燧亦殉焉。 傍攻诸罗、凤山,皆陷。 大纪时以总兵守府城,贼分道来攻,大纪出驻盐埕桥御之,击沉贼舟数十,馘千余。 五十二年春,水师提督黄仕简、陆路提督任承恩先后赴援。 大纪出攻诸罗,克之,即移军守诸罗。 旋以守府城功,赐花翎。 上以仕简、承恩师久无功,授总督常青将军,渡台湾视师。 爽文攻诸罗,自二月至四月凡十至,大纪督游击杨起麟、守备邱能成等出战,杀贼数千。 爽文之徒张慎徽伪降,大纪察其诈,置诸法。 台湾诸府县皆编竹为城,不耐攻,大纪以忠义率兵民誓坚守。 上嘉大纪劳,赐荷包、奶饼,下部议叙。 六月,授福建陆路提督,仍兼领台湾总兵。 盐水港者,诸罗通府城粮道也,贼来攻,大纪力御之。 上促常青赴援,予大纪壮健巴图鲁名号,参赞军务。 八月,上以常青衰老不能办贼,命福康安为将军,仍令大纪参赞;而常青令总兵魏大斌援诸罗,贼邀诸途,退驻鹿仔草;复令总兵蔡攀龙援诸罗,大纪出战,迎入城共守。 上移大纪水师提督,而以陆路提督授攀龙。 十一月,加大纪太子少保。 上以诸罗被围久,县民困守,奋力向义,更县名为嘉义。 贼攻城益急,上密谕大纪:“不必坚执与城存亡,如遇事急,可率兵力战,出城再图进取。 ”大纪疏言:“诸罗居台湾南北之中,县城四周积土植竹,环以深壕,壕上为短垣,置砲,防卫坚固。 一旦弃之而去,为贼所得,虑贼势益张,盐水港运道亦不能守。 且城厢内外居民及各庄避难入城者共四万余人,助饷协守,以至于今。 不忍将此数万生灵付逆贼毒手! 惟有竭力保守,以待援兵。 ”上手诏谓:“所奏忠肝义,披览为之堕泪! 大纪被围日久,心志益坚,勉励兵民,忍饥固守,惟知以国事民生为重。 古之名将,何以加之? ”因封为一等义勇伯,世袭罔替,并命浙江巡抚琅玕\予其家白金万,促福康安赴援。 十二月,福康安师至,嘉义围解,大纪出迎,自以功高拜爵赏,又在围城中,倥偬不具櫜鞬礼,福康安衔之,遂劾大纪诡诈,深染绿营习气,不可倚任。 上谕谓:“大纪驻守嘉义,贼百计攻围,督率兵民,力为捍卫。 朕谕以力不能支,不妨全师而出。 大纪坚持定见,竭力固守,不忍以数万生灵委之于贼。 朕阅其疏,为之堕泪。 福康安乃不能以朕之心为心乎? 大纪尝奏贼以车载枪砲攻城,今福康安言得贼攻城大车,又委弃枪砲,为我军所得,足见大纪前奏不虚。 大纪又奏县城食尽,地瓜、花生俱罄,以油K5充食。 当时义民助饷,未必遽至于此。 但大纪望援心急,以食油K5为词。 普吉保、恒瑞两军尚复观望不进,若云犹有余粟,则两路赴援更缓。 此时县城存亡未可知,安怪大纪过甚其词耶? 大纪屡荷褒嘉,在福康安前礼节或有不谨,致为所憎,直揭其短。 福康安当体朕心,略短取长,方得公忠体国之道。 ”侍郎德成自浙江奉使还,受福康安指,讦大纪。 上命福康安、李侍尧、徐嗣曾、琅玕\按治,福康安临致书军机大臣,言:“大纪纵兵激民为变,其守嘉义,皆义民之力。 大纪闻命,欲引兵以退,义民不令出城,乃罢。 ”事闻,上谕谓:“守诸罗一事,朕不忍以为大纪罪,至其他声名狼藉、纵兵激变诸状,自当按治。 ”命夺大纪职,逮问。 福康安寻以大纪纵弛贪黩、贻误军机,议斩,送京师。 上命军机大臣覆谳,大纪诉冤苦,并言德成有意周内,迫嘉义民证其罪,下廷讯,大纪犹力辩。 五十三年七月辛巳,命如福康安议弃市,其子发伊犁为奴。 论曰:元俊、天弼在边久,熟情伪,习形势,诸番仰其威惠。 元俊戹于桂林,激而欲自白,不得直;微阿桂右之,罪且不测。 天弼又见嫉于温福,驱至寡之兵以投方张之寇,既死犹尚以为罪。 若大纪有功无罪,为福康安所不容。 高宗手诏,可谓曲折而详尽矣,乃终不能贷其死。 军旅之际,捐肝脑,冒锋刃,求尺寸之效,困于媢嫉,功不成而死于敌,若功成矣,而又死于法。 呜呼,可哀也已! 发布时间:2025-11-14 10:28:03 来源:好再来网 链接:https://www.mknn.cn/guji/104052.html